有人把它喊成山,叫天桥山;有人把它叫成崮,叫天桥崮。山也好,崮也好,山与崮是分不开的。谁在大平原上见到过崮?如果真的平地里冒出了大崮,那也就不叫崮了。
你看看“崮”这个字怎么写的就知到了。那就是大山顶上的山。底下无山,哪里还有崮?
如果你是从蒙阴县城方向过来,在即将进入岱崮镇驻地之时,右首,你会看到长长的一溜险峻的峭壁,上边有荒芜的草地和圆溜的包顶,而没有如其他崮所有的青松翠柏和荆棘杂草,它有着崮的一些特质,但又不具典型形象,所以,称其为崮或山都是可以的。
陪我来的小隋说,十几年前他在附近一所小学上学时几次上过这座天桥山,完全忘记是从哪里上去的了。因此,他就带着我,朝着东北方的一处山垭口走。没有一条明显的小路,尽是高高低低的、错纵不整的梯田。只有一条从高处蜿蜒下来的狭窄的深沟,从块块梯田间流过。沟里满是东倒西歪的大石头,石缝里生有杂树,最多的是早就落净了叶子的白杨。这杂乱无章的山石、树木、沟坎和田块给登山人带来了极大困难。高墙般的天桥山就在前面,着急的心和眼中的距离越来越不协调。
一位牧羊老汉领着十几只甚是肥大的羊走了过来。没有不寂寞的牧羊人,因天天陪伴他的只有大山和羊群。他的羊似乎也很寂寞,见有陌生人到来,十几只羊停止进食,一齐向我靠拢。它们抬着头,翘着胡子,眼睛盯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真是为它们着急。我猜想,它们或许想问:“你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到这山里干什么来了?不会是羊肉馆的老板吧!”
牧羊老汉今年59,一脸风霜岁月,其实比我还年轻十多岁。他名字叫伊树福,与我住的笊篱坪村的书记伊树富仅一字之差。不是福就是富,这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名字文化。他说他爬过无数次天桥山,他能上的地方他的羊就能上。人说狗通人性,他的羊也通人性。他看了看我说:“那个小伙子能上去,你就不要上了,这处山口很难爬。”
我听后,心里因悲观而发凉。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但是,我与小隋是配和行动,凡是他能上去的地方,我也就有可能上去。
我们要爬的这道垭口,原并无计划,而是无奈撞上的。大山的褶皱处,形成一条缝隙,缝中生出一丛丛细灌木,攀登者可从细木条上借力。小隋先自攀了上去,然后将绳索系好后喊我开始。
这条上下陡峭的山缝高近20米,当我到达中间部位后,然后拐了个弯,人要从缝里出来,沿光壁向右方移动三米多,然后再接着进入另一条缝。这三米多的距离,脚下仅有20多厘米的石阶。人要紧贴石壁向前移动。最关键的是,中间的石壁凸了出来,有几十厘米人要悬空。三米距离的难度,对我来说,超过了300米,甚至3000米。尽管腰系保险绳,即便失手,身体挂在半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心中仍然十分紧张。最后也不清楚怎样度过了这道“鬼门关”。攀到崖顶后,我并没有想自己,而是先想到了牧羊人老伊说的话。他说他的羊也能从这里上到崖顶,我就觉着不可能,一定是爱羊心切,而对羊们的能力进行了夸张。
好容易攀上峭壁,首先发现的并不是石头、山岭、杂草,而是土壤层很厚的庄稼地。有几人正在收获已干透了的包谷,有几群羊在吃干包谷叶。地旁是小公路,三轮摩拖与拖拉机等机动车辆都能开到地边。这就是说,上天桥崮并不是“自古华山一条道”,而是“条条道路通罗马”。有位农民告诉我,自西边上是悬崖,而他是从南端开车上来的。
唔,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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