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海子

♢远山

当三月的风 掠过麦田

万千的麦苗 低吟你的名字

 — — 海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一句话

治愈了暗夜里几多忧伤的灵魂

却唯独 唯独治愈不了你自己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从明天起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

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你把所有的温暖留给了这个世界

却独自一人走向漫漫长夜

陪伴你的是《圣经》《康德拉小说选》

《孤筏重洋》和《瓦尔登湖》

还有几个 太阳般金灿灿的橘子

你用怀宁的乡音说

土地、村庄、麦子、河流

你从远方来 我到远方去

而远方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

每一场爱情 对你来说

都是一场灾难

两万字的情书

也换不回一世良缘

德令哈的冰凉的雨夜里

你悲痛地握不住一颗泪滴

你一直在等

等一个人走进你的梦里

可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放在众神之山

草原的尽头 你两手空空

没有人知道你的心痛

“天空空无一物 为何给我安慰”

那一夜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那些咽下去的生白菜

化作滚滚的岩浆

在燃烧 歌唱孤独 而悲壮

你的诗是红色的

因为

那都是你毫无保留的血液

你在说过的一百二十七遍的麦地里

种下了永恒的春天

土壤里有海风的咸

你就是一颗麦穗

在曾经的土壤里疯长

你燃烧着自己

只为做远方忠诚的儿子

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每一个词

        每一句话

        每一首诗

都是那时的胎记

你诗歌中沁人心脾的原始气息

像闪着熠熠金光的束束麦芒

每一次与人们相遇

都会刺痛那干涸已久的瞳孔

人们从你身上看到还没有死的资格

因为还没有像你那样

那么纯粹 那么本真

那么诚挚 那么热切的活过

你走了

中国诗歌的先锋性不复存在

诗歌神性的年代结束了

泛娱乐和诗歌的娱乐化到来

这应该是一种悲哀

现在早已不是崇尚诗歌的时代

诗歌也成为一种可有可无的标签

世界早已沧海桑田

不知光鲜还是贫瘠

二零零一年四月二十八日

当中国文学最高奖项之一 ——

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

颁给你的时候

你二十五岁青春肆意的脸庞上

嘴角是否上扬

眉梢是否有一丝笑意

今天是二零二五年的三月二十六日 星期三

春分刚过不久

梅花的使命完成

已含笑而去

清气的杏花在山坡上闪耀

粉白浅红 汹涌成河

三十度的天气

太阳强烈 水波温柔

陌生人 我为你祝福

这是流淌在春天最美好的真挚的心语

当网络时代 人工智能AI裹挟着我们前行时

你说过的那些话

像一片片 固执的麦田

那是最虔诚的朝圣

    是最宏伟的诗国

          是最孱弱

    而又最倔强的王

你底色悲凉

却狠狠地拼命地将生命与人间歌唱

你用生命写诗

用生命

在春天和这个世界告别

你在春天在你的诗歌里

不断复活

你是我们心中温暖的诗意的化身

你不止在春天复活

而是四时八节

是永远是永续

自古天才多寂寞

层峦叠嶂化为歌

花枝春满 天心月圆

你听 春风在和你轻轻说——

母亲的后半生靠读你的诗

度日

太阳是你的名字

太阳是你的一生

虽然有的句子读不懂

但 天上人间心相通

           —— 草于2025.3.26.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