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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阴老大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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崮文化网 1947年的初春,国民党反动派调集70万大军重点进攻山东沂蒙山区。我鲁中军区后勤各部门,为躲避战争锋芒,事先将没有战斗能力的兵工厂,被服厂,和老弱残疾人员,转移到黄河以北的惠民和阳信一带边学习,边工作。 我们这支由老弱残疾人员组成的部队,驻扎在乐陵县城南刘武官家村。负责医疗任务的潘殿绿医生和我,在一户姓刘家里设立了一个简陋的卫生室,负责医疗任务。 在我们南邻也有一户与房东同姓的三口之家,老两口和一个15岁女儿相依为命。那位老大爷看上去约60余岁,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走起路来躯体总向前倾,平时寡言少语很少与我们这些孩子们一起逗趣闹玩。那位老大娘看上去也50多岁了,憔悴柔弱的体态显得有些苍老,慈祥的脸庞清秀而又端正,稀疏的头发拢在后枕部挽了一个硬棒棒的小纂,薄薄的嘴唇,说起话来特别清晰。 我那年才15岁,虽然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但童心未改,经常到她家与她的女儿一起玩耍,认识了这两位可敬可亲的老人。闲谈中发现这位大娘说话不是当地口音,不解地向她问起了原由。原来她也是沂蒙山区的蒙阴县人。 我当时感到非常愕然,就惊奇地说:“你怎么来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乐陵县呢?”。不问则吧,这一提问触动了她痛苦的身世。 她说:我的家在蒙阴县城南不远的一个小山村,记忆中的家乡是个贫穷潦倒的地方。耕种了几亩山岭薄地,产出的粮食不够一年吃的。有一年家乡摊上了旱灾,收获的粮食吃了没有半年就断了顿。可怜我长年生病的母亲没撑出那寒冷的冬天就病饿而死。 那年冬天刚刚过去,我爸就带我出去逃难。记得走的时候,我身上穿的棉袄破烂的多处露出了黑色的棉花套子,挎着个荆条编制的小篮子,拄着个打狗棍子,跟在我爸爸身后走出了家门。我爸爸担着我家所谓能值钱的全部家当,边走边要饭吃。走到第四天上,来到了济南府以北的一个菜园子没人住的破屋里住了下来。白天我爸外出找活干,晚上回来就给我捎点吃的。有一天我爸外出打工没有回来,我一人住在这个破屋里,又饿,又冷又害怕,心里象掉了魂一样难受,一直等了两天一夜还是没有看到我爹的影子,急得我直想哭。等到第三天上,突然看见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人,牵着一个小毛驴,来到了我的住处。他说;你爸爸到外地给人家扛活去了,离此很远,让我来接你到他那里去。我听说后就信以为真了。骑上小毛驴,由这个大男人牵着,朝着西北方向走去。过了黄河又往东北方向走,走了一整天了还没到达要去的地方。天黑了,我们在一家饭店里住了下来,第二天又继续走。又走了一天还是没到达目的地,我一看事不好,我就急的哭了,走到第三天的晚上,来到了这个刘武官家村,这时接我的这个人就实话实说了。 他说:你爹把你卖给我了,共收走我十快大洋。我一听被卖到了这里,心里象填了一块大石头堵得难受,哭得我死去活来,饭不吃水不喝,躺在炕上哭了三天三夜。后经大娘大婶劝解,自己也感到别无指望了,我这个19岁的大闺女就只好顺从天命了。好在这个老头待我还好,跟他过了近20年来没冻着也没饿着,第三年上生了跟前这个闺女。她继续说:自从来到这里,开始两年还很想家,总惦记着我那个狠心的爹爹,也常梦着早已离我而去的娘。至今还不知道家里爹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老家离这里有多远。现在我只记得家乡的高山沟坡和家前那条经常干枯的小河,别的都在我心中消失了。 我不怨恨爹妈把我卖在了这里,这是天老爷和命运的安排,谁叫你托生在这个贫苦人家的呢?。 1976年,我在济南附属医院进修时,遇见一位乐陵地区来济南看病的一位农民,又怀念起了战争年代在乐陵县所认识的这位蒙阴老大娘,就给我的房东刘子衡大哥写了一封长信,叙述了当年的鱼水之情,顺便谈起了蒙阴老大娘的情况。事隔不久,刘子衡大哥不远万里来到博山看我,介绍了他们家乡的历史变迁,讲述了这位蒙阴老大娘已于20年前就与世长辞了,她的女儿也于多年前去北京工作。我本应写信与这位少年时代的女友重温旧情,但又一想,尘封多年的往事,人家可能早就忘了,再提起来,使人觉得有些痴情。(高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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