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智

    崮文化网 我永远难忘母亲精心熬煮腊八粥的情形，忘不了腊八粥带给我的甜美回味。

    几乎从春末开始，勤劳的母亲就在精心准备着、细致留心储存着各种谷物和蔬菜的果实。豇豆成熟了，母亲便把一把把的老豇豆用线捆扎起来，悬在屋梁之上；扁豆成熟了，母亲便用粗线把扁豆穿成一串串的，挂在高高的墙壁之上；豌豆成熟了，母亲带着老花眼镜，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一个剥开外壳，圆圆的豌豆在筛子里蹦蹦跳跳，发出细切动听的声响，摘完之后，母亲弯起腰、双手扣住簸箕边沿，颠了颠簸箕，簸去外皮碎末，然后又低头用劲吹去碎屑，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把饱满圆滑的豌豆装进自己缝补好的布袋子，把布袋子挂在楼板之上；莲子成熟了，母亲拿了一杆长篙，长篙上劈了一个小小的叉儿，吃力地举起长篙把门前塘里成熟的莲子朵儿收进屋，把莲蒂扎紧，也高高地悬挂起来。

    秋后，我家的门楼上、屋梁上、墙壁上、楼板上都挂得满满的。风一吹，那些布袋子、豆果子，轻轻摇摆，发出轻微的响声，那情景特别诱人。有一次，我不经意间问母亲：“妈，你干嘛要留这么多种子呀？”

    母亲笑了笑，说：“伢，秋储冬藏，这是种田人的习惯，多留些种子，来年就不愁了呢！”

    我依然疑惑地看了看头上挂着的各色的种子，心里多了几分念想。

    腊月的头几天，母亲早早地搬了梯子，把门楼上、屋梁上、墙壁上、楼板上的各种种子取下来，没有剥去外壳的重新剥离；剥离了外壳的进行筛选，个儿饱满的重新放在袋子里悬挂起来，个儿一般或者不够饱满的就倒入木桶之中浸泡起来。两三天的工夫，经过浸泡之后的豇豆、扁豆、绿豆、豌豆、莲米等泡涨了大半桶，五颜六色的混合在一起，特别好看。我禁不住把手伸进桶中，抠出一把，圆圆的、长长的种子，变得油光圆滑，富有质感。

    母亲笑着说：“明天就是腊八节了，我们熬腊八粥吃！”

    腊八粥，我久慕的腊八粥，明天就可以一饱口福了。

    母亲说到腊八粥的来历，告诉我：很久以前，有一年闹饥荒，一户富人家给灾民施粥，最后米煮得差不多没有了，可灾民依然源源不断涌来，富人家的管家没有办法，只好把储存的种子混合在大米之中熬煮，哪知加进这些豆种的米粥更香甜可口。腊八粥于是就慢慢传开。每到腊月初八的这一天，熬煮腊八粥成了民间的风俗习惯。

    各种各样浸泡过后的豆子和大米一起倒入锅中熬煮，母亲耐心细致往灶里添柴禾，不到两个小时，大米变成黏糊状，各种豆子和莲米都炸开了肚，露出白白的粉瓤，像星星点缀其中，格外醒目。

    我看着眼馋，口中的涎水都看流出来。母亲于是首先给我盛了一碗，让我尝尝鲜。满碗的腊八粥，升腾的热气氤氲着，一股股香香的味儿扑鼻而来。轻轻喝一口，香甜里带着粉味儿。自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三十年了，但那年的腊八粥的味儿却永远留在心灵深处！

    作者：刘继智 湖北省大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