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俊
崮文化网 大姑家是联城镇的蒲河村,是我小时候最爱去,去的最多的地方。难忘那时候大姑每次给我煮的草鸡子蛋,那份醇香,那份记忆,那份惦念,至今是一份温暖,叫我难以忘怀。
我的童年是上世纪70年代,物质十分贫乏。唯一盼望的是过年后,跟着父亲去大姑家串门,我是兄弟姊妹中的老小,也是父母的最爱,这份待遇毋庸置疑,每年我都要去,由于我的兄弟姊妹多,其他姊妹得排号,好几年轮上一回。常记得父亲和二叔用擀面杖撅着塞满馒头、酒、点心和猪肉的篮子,一路上打招呼,拉家常,我跟在后面欢呼雀跃,不一会就蹦哒得满身大汗……到了大姑家,一进门大姑先把我搂进怀里,拿大襟前的手绢把我的汗擦干净,嘴里不住地嘟囔“赶紧戴上帽子,闪着汗……”
“这贼羔子,今年又长了……”干瘪的手一个劲在我头上摸嗦。朝表姐喊着“快把鸡蛋拿来,喂喂俺这大侄子……”表姐从里屋端出鸡蛋,“呐,喂您的宝贝吧!”表情里说不出的是欢喜还是嫉妒。大姑又问早上母亲叫我吃的啥,这一刻我好似大姑手里的玩物,得在怀里呆半上午,多咱等到大人们拉着呱喝足了茶,大姑做饭了,几个热鸡蛋进了我的肚子,才得以从大姑怀里跑到院子里玩耍。
小时候我特别听大人话,不大说话,大人喝酒拉呱的时候,我就在大姑家的炕边玩耍,大姑从酒桌上起身,嘴里唠叨着“谁也不跟俺侄子听话,自己在这里玩……”一边不厌其烦地拿鸡蛋,在柴禾炉子上烧水壶里煮鸡蛋,煮熟了捞到水瓢里用凉水拔拔,嘱咐表姐“去把门框上对子撕下来,给你表弟把鸡蛋染染!”不一会表姐就把染得花里胡哨不黑不红的鸡蛋拿来,故意和我闹,拿鸡蛋往我脸上蹭悠,“你招他干啥?赶紧干你的活去……”,表姐在大姑的训斥声中,摸起钩担又去挑水了。
姑父去世得早,大姑肺不好,老早就得了痨病。家里的活全是表哥表姐干的,记忆里表姐不是挑水,就是弄猪食喂猪,没见有坐下来的时候,头毛丝揪,脸上汗道道子来不得洗,手里总离不开挑水的钩担,和一把喂猪的大马勺,这是小时候表姐给我最深的印象。
大姑是偏爱娘家侄子的。听二哥说,他在大姑家待遇更高,路过家门口卖锅饼的,二哥整个的往家搬,大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去结账,半袋子的小麦一股脑给了卖锅饼的。然而,表哥表姐是捞不着吃的。不知道二哥是故意馋我,还是真的,“草鸡子蛋我早就吃够了,大姑都把大公鸡杀给我吃……”大姑对娘家人怎么就那么偏心呢?
当兵探家时,我买上大姑爱吃的冰糖、点心去看大姑。大姑一会拉拉我的手,一会又摸摸我的脸,翻来覆去问部队上的伙食情况。临走,把我军用挎包装满了草鸡子蛋。那份温暖,一辈子忘不了。
结婚后,我带着爱人去看大姑。大姑见了我非常高兴,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问寒问暖,常年的痨病使大姑身体很虚弱,喘气不很均匀,啦起我小时候的往事,还是执意要给我煮草鸡子蛋吃,看着大姑的暖暖爱意是那么执着,我悄悄扭过头,一行热泪在春风中飘舞……
现如今,草鸡子蛋成了崮乡的一道名吃。今年8月,我全家去椿树沟旅游,一盘新鲜、热乎的草鸡子蛋端上桌,瞬间模糊了我的泪眼,那份醇香,那份温暖,那份怀念,依旧塞满我的心田……
作者:薛荣俊 山东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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