崮文化网 1947年1月我参军这天,先来到了离家12里路的井旺庄村,当时是鲁中军区军工科的所在地。我和高保湘弟在卫生所报道之后,已经是中午吃饭时节了,记得第一顿饭吃的是粗面馒头和马肉。现在说是不值得一提的家常便饭,但处在哪个年代的我,感到是高不可攀的顶级饭菜了,因为,我并没忘记1947年的春节,全家老少都没吃上肉食。
到了晚上秦仲甫所长让我和一位老卫生员薛克东同床共眠。那位衣帽整洁,留着洋头,温文尔雅的老卫生兵,对我这位刚刚从农村走来的赃孩子睡在一起,当然不会那么喜欢,由于上级的指令,他只能默许了。
我俩入睡不久,这位先生身上痒的睡不着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啦?身上为什么那么痒呢?”而我则和小猪一样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死睡。他从被窝里爬起来,点上油灯,在被子上仔细寻找什么?,这时他突然发现在我的衣服上有不少虱子正在往被窝里爬动,于是我两光着膀子在没有取暖设备的寒冷屋子里与虱子展开了战斗。好歹熬到天亮,他跑到所长面前报告说:“我再也不和他一起睡了”。所长不解的问:为什么?他说我身上的虱子多得很,今晚上咬得我一夜未睡。所长问我?你身上寄生这么多虱子,不怕咬吗?,我回答说:没法子,身上生虱子怎么办呢?他说:你身上的虱子是传染上的,不是你自身生的,于是他帮助我消灭虱子。
他让我烧开水,把棉裤,棉袄等全部脱下来,在开水里烫洗了,从此我身上的虱子不见了。 我参军时没带任何衣物,两手空空来到了部队,有什么法子呢?当老子的就是有床被子也不舍得让我带走啊!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我身上穿的棉袄还是我大哥从自己身上扒给我的,虽然大了点,可大有大的好处,遮风防寒又体面。那棉裤就提不得啦!裤表还好,裤里破烂不堪,棉花套子露在外面,再加上大量灰尘,其颜色和身上招的虱子差不多一个模样,就是想把虱子抓出来也不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身上有虱子,而且大大的有,已经多年了,夏天还好,穿的衣服单薄,身上有几个虱子叮咬也不在意,到了冬天就不得了啦!。在棉袄里,棉裤里,被子里有大批虱子吸你的血,咬你的肉,白天晚上不停的叮咬,叫你不得安宁。
记得1943年的初冬,敌人再次来沂蒙山区大扫荡,我父亲带领姐姐和我跑到了山前油篓崮躲藏,第二天早晨突然发现敌人向我们方向走来,吓得我们把唯一的两床被子和一提篮吃的东西丢在了山沟里,一口气跑到了日头地村我老娘家避难。当时我姥娘家也很贫穷,但有地瓜,南瓜和豆沫充饥,还算没有饿着,但是穿的和睡觉的铺盖成了问题。晚上怕敌人搞夜袭,我跟随二舅来到野外的山洞里睡觉,我两共同盖了一床薄被子,虽然11月份还不到太冷的时候,因为棉被太少盖不过来,冻得我鼻塞流涕和咳嗽不止,从那之后留下了病根,每到同年的11月就鼻塞流涕至今不好。闲话少说,再谈虱子。我们连续在外面睡了半个多月,也不能脱衣而睡,身上的虱子就更多了。
敌人扫荡过后我从老娘家高高兴兴的返回老家,看到我弟弟身上穿的衣裳比我身上穿的衣裳还赃还破,特别是身上穿的棉裤非常单薄,相比之下他身上那条棉裤又比我穿得棉裤稍大一些,于是我奶奶让我把我的棉裤脱给弟弟穿,我穿他那条比较单薄的棉裤。
我弟弟穿上我那条破烂棉裤不久,不客气的虱子又在他身上开始吸血了,咬得他白天不宁夜间不安,天天与虱子战斗,就这样痛苦的熬出了1944年的寒冷冬天 。
虱子是穷人身上的产物,有钱人家经常换洗衣服,不会染上虱子。小时侯我经常看到贫穷的老人在阳光下捉虱子,能逮着的就用指甲盖把它掐死,藏在衣缝的虱子就用牙咬死,我也曾学着老人们用牙咬的办法对付虱子。对那些虮子(虱子吓的子,乳白色,针尖大小)用牙一咬啪的一声,不感腻外,对那些肚大腰圆的母虱子,咬破时噗嗤一声,放出脓血样的大便,使人感到恶心想吐。还经常看到那些大娘大嫂们,借助阳光在她儿女头上找虱子,象老猴子在小猴子身上寻找盐巴那样认真。
虱子是传播回归热的罪魁祸首,小时侯也曾听说此病发生过程,但流行起来没有那么凶狠。
我当兵后的几年,仍有虱子光顾,原因是发给的军装太少没有衣服换洗,单靠捉拿牙咬很难将虱子消灭干净,自卫解放战争结束后,军队生活大大改善,虱子也随之消失。
解放后城里人的生活好于乡村,虱子跳蚤基本被消灭,但乡下的老百姓身上仍有大量虱子繁殖。记得20世纪60至70年代,我在第一医院工作时,有些前来我们医院住院的老农民,把虱子带到病床上,经常传给大夫和护士身上,我也不例外,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老百姓的生活渐渐好了,那些专门欺负穷人的虱子,才在广大农村中消失。
作者简介:
高宝山,男,1933年出生在沂蒙崮乡的一个小山村。1947年1月参加革命,从事医务工作。1960年考入山东医学院,1965年大学毕业后来到淄博市第一医院外科工作。曾担任外科主任等职。1994年离休在家颐养千年。
来源:gaobaoshan1933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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