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淑芳
崮文化网讯 夜下的路灯泛着微黄,稀疏的雨漫不经心的下着,偶尔落在脸上,竟是温润的。
花店的老板娘人极好,送了几支百合给我。插起,半日便盛开了一朵,很是嫣然。
如花的面容,说的便是她吧。
白净的脸,好看的双眼皮,每每读到“会说话的大眼睛”,我笃定就是她那样的瞳眸。记忆里,她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未曾迟到过,没有错过一次值日,每天都在笑,如铃儿。
乡村的学校是没有食堂的,离家远的孩子早上会从家里带一两个煎饼,随意卷点儿菜,权作午饭了。她只带一个煎饼,一块黑黑的咸菜,五年的小学时光,日日如此。
那时并不知道几时上课、几时放学,老师随性拿一块铁板敲了如钟的家什,便是报时了。她的家离学校最远,现在想来,那段距离应该是一个孩童需步行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吧,或是更远些。
村上的孩子上学是享受不到接送待遇的,她亦如此。上学的路是山间崎岖小道,途中有一山沟,崖壁陡峭。听老人讲,那里早晚常有狼的踪迹,早夭的婴孩也便弃在那深沟里,村里的大人都恐而避之,而那却是她每天的必经之路,路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孤影儿。
后来听老辈人讲,她的母亲在怀她几个月时嫁给了她的养父。她的亲生父亲是个知青,还没等到她的出生,便随潮回了上海,撇下了她未婚的母亲。外祖母急急为她的母亲寻了一个深山的人家嫁了。那时并不知这一切,也不懂的这些人情世故,唯知她是快乐的。
初中是需要住校的,学校在离家二十里地的乡上,周六回家,周日背上一包袱煎饼回学校,那是一周的口粮。我俩依旧在一个班级,她依旧步行,依然快乐,笑靥如花。
我想用自行车驮她一段,她总是推脱,我俩总要较量好一会儿,她才肯勉强坐到车子上。秋日里,我的书包里会多一些山枣野果,是她在山上寻的,看我吃的香甜,她不语,浅浅地笑笑,她竟然还有可爱的酒窝儿。
她坐在教室的最前排,娇小的身影,刻苦的学习,每门功课都不曾落下,老师都很看重她,毕业考试她的成绩自然是名列前茅,好的高中、中专任她选择。而那一段时日,她却总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说话,也不爱笑了。
开学的日子到了,却没有听到她去哪个学校读书的信息。后来从乡邻那里得知,说初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去了,又说去了她亲生父亲那儿。
多年以后,家姐在去城里的汽车上偶然遇到了她,讲与我听:没有变化,依然爱笑。
不得而知,那个叫云儿的女孩到底去了哪里。直到现在,便再也没有了关于她的音讯。
故人难入梦,却上心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