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同志们的意见后,钱钧依然没有吭声。他只是把那盏白铁马灯灯头捻大,借着昏黄的灯光,在那张五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上细细地看着,审视着。
每每战前,十几遍几十遍地细细地察看地图这是钱钧多年养成的习惯。此刻,钱钧凝视着地图,一动不动。现在他的思维聚焦在地图中心沂蒙山的千山万壑。当他看到藏兵万,司马寨等这些自古就为兵家屯兵打仗的有利地形时,沉思良久地钱钧,禁不住喜上眉梢,他一拳砸了下去,“我们在沂蒙山推磨!”
“推磨?……”
“对,和敌人在沂蒙山推磨。象孙悟空钻进牛魔王肚子里那样,在沂蒙山闹它个天翻地覆!”
“推磨”,这个比喻多么形象,生动!
八百里沂蒙,七千多座山头,和敌人在这里转圈、周旋,用“推磨”比喻是再贴切不过了。
沂蒙山,这是一盘多么硕大沉重的磨啊。
这是一盘战争之磨。这转动的战争之磨,碾碎的将是那些成百上千来犯的敌人……
会上,大家一致同意钱钧的意见,并就封锁消息,战前准备各项工作进行了布置。会议结束时,天已近拂晓。
团部的几位领导离去了。然而劳累了一天一夜的钱钧,却丝毫没有倦意。他从马褡子里掏出一个三十二开的袖珍笔记本。提笔写下了“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一日,这几天我旅一直驻在旧寨以东的水塘崮,罗圈崖一带,注视着敌情的变化……”一行字。
钱钧从红军时起就有记战地日记的习惯。几十年来无论行军作战多么匆忙,他都持之一恒,从不间断,或繁或简地记录自己的戎马生涯。
应该感谢钱老将军的这本战地日记。是它,为笔者几十年后创作此文,留下了翔实的资料和珍贵的历史依据。
二
十一月二日凌晨,一团没吹起床号,全体指战员,便在黑暗中悄悄地摸索着打背包,捆铺草,擦拭枪枝,给牲口整理鞍具;伙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们正在为战士们焰锅饼。炊事员的任务很重,他们要为每个战士准备一星期的干粮。有的连队在进行战斗动员,有的连队则动员完了,在为房东挑最后一缸水,扫最后一次院子,在上门板,归还借物。
群众虽然没有得到部队要行动的通知,但明眼人看得出来部队要打仗了,是啊,敌人已经磨刀霍霍,先于我方开始行动。
此时钱钧获悉,新泰的敌人已分成三路向旧寨移动。还有滋阴,蒙阴,泰安,临沂,泗水,台儿庄的敌人也已纷纷出动,公路上敌人的汽车,马队,坦克争相滚动。种种迹象表明敌人从四面八方向水塘崮,罗圈崖方向进犯。
“继续隐蔽待命,加强侦察”。钱钧命令部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果然,十一月三日,天刚一大亮,西南方向山纵指挥部驻地便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发报,立即与指挥部联系!”钱钧命令说,可任凭手摇马达飞转,电台台长亲自上机“嘀嘀哒哒……”地呼叫,指挥部依然沉默,没有回音。
“派便衣侦察!”可随着一个个侦察员回来报告,情况依然不明。而此时,西南方向的枪炮声更加激烈。
富有作战经验的钱钧此时心冷了,也沉下去了。敌人这次是有备而来。是想用“挖心”战术,绕过我战斗部队,直扑我首脑机关啊。
果然,一会腰中插着匣子枪,手提着马刀,浑身沾满血迹的侦察排长,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说,山纵一旅指挥部被敌人包围了。
情况果如钱钧所料。 >>>第1页 >>>第2页 >>>第3页 >>>第4页 >>>第5页 >>>第6页 >>>第7页 >>>第8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