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修
与我一起登板崮的除了卜松竹和张强外,我们还邀请了笊篱坪村的书记伊树富及另外一位村民。因为以崮顶为界,北侧属笊篱坪村,南侧就另有主人了。
板崮位于镇西约5、5公里,离我居住的笊篱坪村“梦里故乡”不足两公里。每次我把头伸出窗外,第一个入目的就是板崮,其次才是油篓崮和瓮崮。也就是说,它与我是近水楼台的关系。
当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时,总觉着它有些怪。别处的崮大多数是山顶上的圆型物,它却是长溜溜的,而且上下分了两层,上短下长,颜色上浓下淡。上层平坦,由落了叶的树木覆盖,形成了两条水平线,上下层之间的分界线又是那样明显。
由板崮我想到了前几年在南非开普敦攀登过的桌山。从地貌学来说,应属于同一学术类型。但又大同小异,桌山是统一体,板崮为双层岩;桌山两端均有着相似的坡度,而板崮头尾是峭壁悬崖。再说,桌山闻名世界,板崮仍藏深闺。
这座海拔655米高的板崮,因像两块石板摞列在一起,所以又有人称之为楼山。就是说像两层楼的山,在我的家乡人们称两层的居室为摞屋,等于把两间屋一上一下摞在了一起。把这种说法用在板崮身上,倒也合适。
乘车离开“梦里崮乡”,车行几分钟,便开始徒步上山。路边全是果树,多为已采摘完的桃园,秋叶已焉,露出了暗幽幽的粗壮的枝条。正是苹果红了的季节,一串串大红苹果挂满树枝,鲜颜、饱满又喜人。岱崮为“中华蜜桃第一乡”,我看这大红苹果也不甘落于水蜜桃之后。路经一处苹果园,伊树富与女园主说了几句话,就动手从树枝上为每人摘了两个红脸蛋苹果,我放入口袋,在游崮顶时吃掉了。在这沂蒙山区,尤其是在大山腹地的崮乡,路人伸手摘个瓜桃李枣解解渴,主人并不计较,这已成常事。
这点朴实大方算不得什么,板崮下的村民具有崇高的奉献精神。登崮前几日,我遇一位82岁的老者把薄棉衣丢一边,光着上身晒太阳,这是我小时候在村里见到的常景,如今不易见到了,今日所见则十分眼熟,便与之坐在一起聊天。老人姓庄,明末请初从山西迁来,此地已繁衍好几十户。解放战争时,他八岁,哥哥16岁参了军,家族同时去的八九人,活着回来的是少数,全都牺牲在东北三进三出的四平战役中了。有的死在枪炮下,有的是在冰雪中活活冻死的。他们这个家族值得敬仰和尊重。东北战役是胜利了,可那场胜利是老人的哥哥和无数青年人的生命换来的。我听了这些历史,每当看见板崮,就会想到从崮下走出去而未能“裹尸回乡”的热血青年们。
因有人带路,不怕迷失方向。开始爬山,路不陡,脚下是各种形状的碎石,碎石中长着已半枯黄的野草,但那娇艳无名的山花却开的那么鲜嫩,引诱着路人的喜爱。杂草中,有种鸡蛋大小的深紫色的圆球,高挺在杂草之上,十分显眼。若在家庭院内,则是极好的装饰品。但在这深山,只能孤芳自赏了。那位老伊说是叫大蓟,特别说出是河北蓟县的蓟,可入药,看来他读过医书。后来听说他真的干过农村医生,常上山采药为乡亲治病。
有一条山脊连结着油篓崮与板崮,前者在西,后者在东,我看距离只有一里许。我们顺山脊的斜坡向东,上面长满一米多高、母指粗细的荆棘条。有人说,当年老将廉颇“负荆请罪”背上背的就是这种荆条。正是因为“负荆请罪”的故事,才让这种朴实的木条更加知名。可现时代的一些人,凡了错或法,能骗则骗,能蒙则蒙,缺乏古人廉颇的精神。国际上也是一样,若是日本能和德国一样正视自己的过失与罪恶,那还有今日的钓鱼岛事件?
顺着一溜斜坡,到达第一层的脚下,沿岩脚向东走一段,见一十几米高的狭窄陡坡,坡上有不明显的石阶,但看出曾有人爬过,前面有人爬了上去,我也就跟着上去了。第一个台面宽有两米,两边是峭壁狭谷,长满不高的杂草,我没敢在上面走动,接着就爬上了第二层的台面,到达板崮崮顶。从下车步行开始,至在崮顶转完一圈,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从笊离坪望板崮,深秋的崮顶,中间矮树稀疏,两端树木稍浓,略带暗影,我们先从中部向东,松林下面,是已经干枯的益母草,高过人肩,厚得难以通过,散发着一种香气。听说也可以入药,不知医的是哪种病。
密草树林中,有座玉皇庙。庙子几乎全身为红,只有门左右壁上有两处白。连上小小院落,也不足50个平方米。虽规模不大,也有人在里边焚香烧纸,留下了一层断香与纸灰。听说这坐崮顶上的玉皇庙,过去很有规模。三月三是这里的庙会,有两千多人爬到这崮上来用香火敬拜玉皇。时过景迁,庙小了,香客也少了。但还是有人来。我仍担心到时会引起山火,伊书记说,四面有围墙,香纸火跑不到寺外去。百姓敬奉神灵,而神灵更应该护佑百姓。
过了小庙,草厚林密,费了很大力气才穿过。崮的最东北角,是较平坦的几块巨石,石下就是悬崖。我手抓旁边一根树枝,向东北方向望,那就是在崮群中鼎鼎大名的大崮。我几年前曾上过,等我二次上了大崮之后,再去讲大崮丰富多彩的动人故事。
在板崮东北角的巨岩上,见浩浩长天,扑面涌来,博大、无穷、广阔。大地上的崮群,如小崮、稍远处的獐子崮、卢崮、南北两岱崮……均在打招乎,等待着我的造访。此处比其它崮下的观崮台更具优势。大自然本来就气象万千,令人暇思翩翩。这些崮,无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是从海底冒出来的,都给大自然增添了无限的魅力与色彩。
离开东北部突出的那块尖角,我们又回头向西,穿过崮顶密密的松林、高高的益母草,绕过了那座小小的玉皇庙。中部松树稀疏、杂草低矮,不知为什么。很快就到了崮的西端。若从崮下仰望,板崮是平坦的,但西部的尾段又微微上翘,让板崮在平坦中又显示着自己不平坦的个性
刚刚走出树林,西侧那高大、威武的油篓崮迎面而来,还未回过神来它就到了我的眼前。板崮高655米,油篓崮高658米,仅高3米,而实际看起来,可远不是这个数字的概念,而是一大截,这种感觉不知是哪里来的。后来一想,站在板崮上,觉不出它的巨大高伟,要是从旁边观之,感觉就变了。我从这里想到:观察事物要注意多面化,多角度和多层次,这样得出的结果则更为切实。
下了板崮,回住处“梦里崮乡”。对面是立于笊篱坪村后典型美观高耸的獐子崮,可何时它才能来到我的脚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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