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猎猎的舞动里,激荡的是心,洋溢的是情…… ——题记
崮文化网“快吃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是妈妈嗔怨地絮叨。那时,我的手里正拿着举在半空中的我们山东的名吃煎饼卷大葱,眼睛却“长”在了荧屏上似的,那是兵团卫视播放的《西北省区兵团全国鼓舞邀请赛》,是换台换到这儿,不料我的目光却被那蛊惑人心的画面,振奋人心的鼓声给攫取了。
要说西北的鼓,能脱口而出的也就是遐迩闻名的安塞腰鼓了。令人惋惜的是,换过台来时,那场必定是轰轰烈烈酣畅淋漓,激动人心真真正正的西北汉子打的安塞腰鼓,已是接近尾声了。此刻,在这秋初薄凉的清晨里,我的眼前翻飞的,仍是白羊肚手巾、白衣红靴、红彤彤的腰鼓、 系在腰间和鼓槌上的大红绸子上下左右猎猎舞动的狂欢,以及西北八月空阔辽远的艳阳天下,绿茵场上,美轮美奂的那份惊艳,那份震颤。
想起了小时候,七、八岁的样子,正上小学一、二年级。那时学校里每到秋天和冬天的时候,就利用星期六和星期天组织排练节目,然后去周边的村里巡演。现在想来,在那个文化娱乐匮乏的年代,这是否是给辛勤劳作了一年的父老乡亲们送去的“文化大餐”呢?虽然没有现在的文化大餐这般丰盛、丰富、丰饶,没有现在的文化大餐这般高级、高精、高端,但在那连在露天里看场电影都很奢侈的年代,应该算是的吧!当时,班里一杨姓同学和我一同被选入,我俩是宣传队里年龄最小的,安排的节目是女生二重唱。记得那时,队里有一洪姓学姐,高我们几级,大约上五年级的样子,人长得白净、漂亮,个子也高,眉如远黛,明眸皓齿,头上总喜欢戴一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红色的发卡,两条乌黑的辫子垂至腰际,走起路来它们就在腰间晃来甩去,像风摆杨柳,好看极了!她是从县城随父母的工作调动到我们这儿来的。她的节目除了唱歌,再就是令人羡慕的《安塞腰鼓》了!
每次在教室前那棵硕大的合欢树下排练的时候,每当到她的腰鼓节目,我就总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鼓看。想来,一个孩子眼里的三尺“垂涎”,应该是暗暗地都流到一颗小小的艳羡的心里去了吧!只有等她练累了,把腰鼓解下来,我才在她温和允诺的目光里,跑过去,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摸摸小鼓的这儿,敲敲小鼓的那儿,和它亲近一会儿,然后拿起鼓槌也过会儿“打鼓”的瘾。记得当时的宣传队“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笛子、二胡、手风琴、锣鼓家什等乐器一应俱全,不知为何,而我却唯独对那只小鼓情有独钟!不知当年那只腰鼓上,层层叠叠洒落了多少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纯真的向往,爱抚的目光?不知那只腰鼓上,山涧溪流般叮咚流淌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多少清澈的孤独欢乐,多少无言的喜悦忧伤?
时光如白驹过隙。 当年那群懵懂的少年,转眼间,已长大成人。只是后来听说,当年打腰鼓的那位“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女孩,后来的生活却不尽如人意。在那个合欢花缤纷如云的季节,在当年练腰鼓的那棵合欢树下,在飘飞的微凉的雨里,一颗亦是被生活磨砺地几近麻木却又清澈依然的心,在合欢花淡淡的恬香里,为伊唏嘘慨叹了良久,良久……
而如今,时隔经年,那只小小的曾经充满了神秘,充满了诱惑的,带给我几多憧憬几多欢乐的腰鼓,忆念里的你,今在何处?安在何方?可否别来无恙? 而当年那紫燕儿般翩翩而舞的美丽的女孩儿,今天,也一切都好了吧?
前些日子,朋友相聚,其间,和荷姐天南地北地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安塞腰鼓。她有些骄傲有些自豪地对我说“我曾经专门学过。还跳过呢!”望着她轻漾的微笑和一脸得意的神情,那一刻,我则只剩下了一种感觉——她真幸福!
鼓,在林林总总的乐器中,是很普通的一种。但它的作用与威力却是巨大的。古代两军作战,即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哪方得胜了,也是锣鼓喧天,以此来欢庆胜利。现如今,鼓在军乐队中也是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占据着主要的位置。在民间,无论是欢庆丰收,还是庆贺嫁娶,无论是开业庆典还是元宵新春佳节,都离不开鼓的欢腾,鼓的激越,鼓的昂扬,鼓的诉说……
“在广场上,我们跳的是安塞腰鼓……”一伙年轻人在热火朝天地帮朋友装饰新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忙碌的间隙里,一句闲聊不经意地飘了过来。说这话的是一位干练洒脱英姿飒爽的女孩。我知道她在公安工作。那必定是她们单位参加广场文化节的演出了。一问,果然是。这是今年以来,蒙阴县文广新局推出的创建“沂蒙文化名城”系列活动之一的从“七·一”到“十·一”历时三个月的广场文化节活动。公安干警,他们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为保卫百姓的安宁,为保卫一方和平,忙碌着,辛苦着。那热情奔放欢快愉悦的安塞腰鼓,可否冲淡了些许他们日积月累地疲惫?那月色霓虹里飞舞的红绸,是否拂去了她们心头上的一丝繁重杂芜?
望着她,想象着她腰鼓在身,矫捷起舞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西北辽阔的天空下,黄色的土地上,那些绿树般质朴秀颀,山花儿般嫣然烂漫,踏鼓而歌,踏鼓而舞的娇羞羞亦泼辣辣的“二妞”们……
那天,让我手中的煎饼卷大葱一直停在半空中的,是陕西的“韩城行鼓”。 几百号人在锣鼓震天里,呼啦啦一上场的气势,就先声夺人地把你给镇住了。偌大的鼓队,在高大魁梧的指挥激情四射地指挥下,聚拢,散开;散开,聚拢;环绕,往复,就见红黄绿的三色三角指挥旗,魔术般不停地上下左右翻飞跃动,鼓声、呐喊声,响彻云霄。直看得你眼花缭乱,屏气凝神。那鼓点的节奏时而激昂;时而徐缓;时而不疾不徐,犹如百万大军在威武行进。“大声嘈嘈如急雨,小声窃窃如私语”用在此处,仿若稍显欠恰当些,因为那情那景实在是到了“处处难与君说”的境地。人鼓合一,那一团团火红的身影,闪、跳、腾、挪、跃,一会儿如蛟龙入海,那就是海洋中一条条快活的鱼儿了;一会儿似矫燕翔天,那就是一只只天地间自在的精灵了。
风从西北来,鼓在神州舞。 那鼓,轻拈指尖,就揉碎了你;卷起风暴,就挟裹了你;粲然一笑,就融化了你。 那张张黄土地上黝黑结实的面孔,那张张如太阳般流淌着灿烂流淌着明媚的笑脸,那些朴实的,憨厚的,舞鼓的西北汉子,你看上一眼,就会爱上。
祖国的西北,我没有去过。但韩城于我,已不仅仅是一个地名。 西北的情结,还来源于王宏伟的那首《西部放歌》。
在这个静谧的秋晨里,我仿佛听见了强劲的西北风;仿佛听见了高亢的信天游;仿佛听见了那地地道道纯纯正正的雄浑的西北鼓声,正如那日夜向东流的哗啦啦的黄河水,铺天盖地,奔涌而来……
作者为山东省蒙阴县崮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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