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粮崮,处山东临朐县九山镇花龙潭村之右,临九路西侧,海拔587米,面积11平方公里。就在这座崮上,民国时期土匪曾狂笑过,百姓曾悲泣过,崮崖上挂满了劳动人民的冤魂。
《临朐续志·山水》载:“聚粮崮在巨洋西岸,县治南七十里,山顶四面斗绝,惟西偏一线微径可以攀登,其上平旷,面积百余亩,可耕种。有泉,足供数十人用。近山居民依为避乱之所。1926年夏,蒙匪千余犯境,村民登崮扼守,匪见山险难攻,佯退而设伏山下,村民中计,竟为攻破,尽掳以去。是年秋,土匪张保道股盘踞是山,掠人勒赎。后经栗团招降。自1930——1931年,匪势滋蔓,南境尤甚,著匪衣来好、王百川股数百人先后盘踞三次,以险负隅,屡攻不下。经陆军七十四师鲁东民团总队迭次围攻,剿抚兼施,其乱始定。然险要常在,忧患未已,联庄总会副会长史秉直商请县政府及各机关当局议善于后计,乃鸠工派夫,凿山径。使壁立与悬崖同,其峻削计高二丈六尺,越三月工竣,费款三千九百余元,自是遂成绝境,虽阶梯不能登越矣。”对于土匪盘踞聚粮崮的记载,《临朐续志·大事记》中也有数处。
在建国前,聚粮崮令人望而生畏,闻之胆怯,皆因土匪盘踞危害乡民之故。周围村庄,如大花龙潭、小花龙潭、谢家庄、王家庄、于家沟、张家庄、白沙、申家庄、龙响店子等,受害尤甚。至今各村耄耋老人议及匪害之事,仍义愤填膺。大花龙潭村79岁的王树林老人还记得,在他六七岁时,曾随老人们到聚粮崮上避过匪患。那时,崮顶之东、北、西三面紧要处均置有大木门,村民在崮顶用草苫子搭有庵棚,每闻匪警,即蜂拥上山避匪,只要山顶大门一关,任土匪多么凶狂,也休想踏上山去。这时的聚粮崮,成了乡民的避难所。自1926年被土匪设计攻破后,多股土匪多次盘踞,民众生灵惨遭涂炭。王树林十余岁时,一年的七月十五日(夏历)黑夜,一股土匪骤至,包围了花龙潭,将每户的一名男子押上聚粮崮,作为人质,勒索财物。王树林之父即在被抓之列。其祖母救子心切,苦求各方亲友,好不容易凑足百元大洋,送上崮去,土匪嫌少,不肯放人。王树林祖母倾家荡产,再次凑钱,又先后两次上山送钱,土匪仍不放人。王家没办法了。两个多月后,王树林的父亲趁土匪吃饭时,冒着被抓回去就被处死的危险,逃出了山门,总算落了个活命,这实在是侥幸。而同村窦方礼之祖父,因家中无钱相赎,竟被土匪用铡刀把头铡下来。窦来法之三伯父被土匪用铡刀铡得脖颈上冒血水,但总算没死。
当时,县里也曾组织民团前来剿匪,在山下扎了窝棚,将聚粮崮团团围住,民团久攻不下,逐渐失警惕。某日,纸坊等村的民团在窝棚喝酒致醉,被土匪探得消息,突然窜下山来,将民团十数人掳上山去,置于被毁掉神像的庙殿里,以后,民团尽被匪害。乡民被掳,凡无钱相赎及赎金少者,或被杀死,或被推于崖下跌死。有一次,土匪向悬崖下连推下两名人质,人质的惨叫声尚在山谷回荡,人已粉身碎骨了。待土匪推第三名人质时,那人奋起反抗,死抱住一名土匪,一起滚下悬崖,与匪同归于尽。以后,土匪接受教训,将所害之人,先捆绑后,再推下悬崖去。悬崖下岩石累累,凡被推至崖下者,均脑浆迸裂,无一生还。直至数十年后,崖下仍白骨累累。土匪害人手段之残忍,罄竹难书。由于土匪祸患乡里,周围十数村经常无人居住,村民只得逃至他乡或投亲友。较远些的村庄亦人心惶惶,时时提防土匪奔袭,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十数年间,村民难以度日,为防耕种收获时被土匪掳去,农田荒废,许多家庭断了生机。
土匪所以多次啸聚聚粮崮,危害一方,主要是因为聚粮崮形势险要,其山腰处已经较陡,攀登已需要努力,其顶更是四面陡峭如劈。石崖最高处百米有余,最低处亦30多米。山鹰盘旋于崖半,白云翻滚于崮顶。自上俯视,叫人神栗;崖下仰望,令人目眩。此崮西端,自当年被史秉直督工凿毁险要后,确是“遂成绝境”,令其被凿毁处虽能攀行,却仍是十分艰难,不仅需手脚并用,且需要多人肩送手拉。
聚粮崮顶四周之险峻,数里之外即可相望。悬崖缝隙间有松柏悬生倒挂,山鸟筑巢于树梢,于最惊险处寻得安全之所,无忧无虑地觅食、育雏、鸣唱。
崮顶平阔,百亩有余。当年庙宇、石碑、石屋均已残碎,仅可辨其遗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崮顶竟全是黝黑沃土,植被极好。据说当初树木较少,新中国建立后,国营九山林场在此遍植柏树,现株株柏树径粗已超过碗盏,青翠欲滴,树冠相接,覆盖崮顶,可谓午不见日,夏不知暑。悬崖、山坡、柏林中间,有自生连翘数千株,春二月,黄花竟放,使绿锦似的山峦上花团锦簇,如泼绿嵌金。树下芳草铺地,加之厚积多年脱落的柏针败叶,人行其上,踏之如棉。
聚粮崮已无古迹可寻,又加上难以攀登,故游人罕至,其树木保护完好。偶踏进之,如入洪荒老林,颇有天然风貌。其生态之幽,可谓是在高险处才得以保全。
当年的土匪老巢,一旦回到人民手中,经过劳动人民的苦心经营,竟变得这般秀美壮丽!百年沧桑,天翻地覆,聚粮崮是历史真实的见证者。
(黄忠 韩忠勤)
编辑: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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