崮文化网 立春之后,还是要冷上一段时间,我们叫倒春寒,到处透着寂寂寥寥的冷。室内反而不如室外暖。人们都习惯春捂,棉衣依旧穿在身上,气温骤变无常,三月里还会飘桃花雪呢。
说起桃花,我对她一点儿也不陌生。我的家乡是全国著名的“蜜桃之都。”随便你来到哪个村庄,真应了那句: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特别是岱崮,旧寨的桃林规模,那可是崮上崮下,漫山遍野的桃园哩。因我们这地处山区,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所产的蜜桃色泽艳丽,果肉细腻,汁甜如蜜,个大味香。而我成长的地方名为“桃墟”。据老人们讲,在很久远的时候我们这里本是殷殷桃园,后来好像发生战乱,桃园被毁,不复存在,但“桃墟”的名字却被沿用至今。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县政府开始在全县发展桃业。我的村庄也不例外,山坡沟坎全部开始栽种引进各种蜜桃品种。
经过几年的农人栽育,整个蒙阴地界已是满路桃花春水香,全国蜜桃为独醉。
春天姗姗而来,人间四月芳菲尽,崮乡桃花始盛开。而我,对于桃花的感受,以往只是用一种司空见惯的眼神瞅瞅而已。首先想到的,也只不过是今年的桃儿会不会丰收?父母亲的辛劳会不会因着花的繁盛能得到丰厚的回馈? 至于古今的文人诗人所吟诵的桃花赞句与情怀,之前的我未曾沁到心里的品味,我只关注桃农们在十二个月里,不曾歇息的对桃树无微不至的照料与关注,胜过对自家的孩子、家人的情谊。
我家门前全是桃树。父亲还未退休时,就利用探亲假把门前的乱石窝窝,一点一点的翻整成两大块田地。起初全部种上了苹果树,待到开始结果时,市场上的苹果已经成灾的不值价钱,果农们一股脑儿的全部拔除苹果树,我记得那时只品尝了一季自家的苹果后,父亲也不得不把几十颗茁壮的苹果树拔掉,全部栽植上了桃树,这样全村漫山遍野的全是桃林了。十几年的光景,到了今天,村民们因为桃树而致富,生活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自然的,父亲退休后,门前的桃林成了他日夜搁在心上的宝贝。我和他开玩笑,还是比较时髦的玩笑话:这几十棵桃树像是你的魂儿,更像你的情人来!父亲那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轻显了一份淡漠、期待、满足、喜悦的微笑。
母亲常常在我们面前夸赞父亲:他从十八岁时一人在外工作,无论多么辛苦,自己不舍吃穿用度,把每月的粮票饭票大部分节省下来,回家时总是满载而归。而我们姐弟三人,对于父亲的印象,一致的陌生疏远感。记忆中,他总是一副刻板严厉的面孔。他回家的时候并不多,回到家里又总是干不完的活儿在等着他,我们哪有坐在父亲怀里撒娇顽皮的机会哩。他在家吃饭的时间,印象中也老是和左邻右舍的叔叔大爷们,一围就是一桌。母亲忙不迭的炒菜,烫酒。他们之间可以谈笑风声,无所不谈。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父亲特别亲和,特别魄力。
等我长大去了外地读书,门前的桃树长到我的腰际那么高了。我问父亲,啥时候能吃到桃子呢?父亲说:等到你放假时就会吃到啦。在外地读书第三个周末,因为思家,我一人坐上车奔回,正是寒冬季节,下了车寻上通往自家的小路,远远地,分明看到我家的那片桃林,疏落的枝条,每一棵桃树,像是从古韵中走来的墨画。树间,好像是父亲,正在弯腰对着树枝修剪,坷搂着身子,墨样的枝桠中,透出那么一片华发,在寒风中飘扬。后院的三婶正好走过来,看到我:“吆,学生回来了,你爸刚才还在念叨你哪、、、”我的眼泪瞬间簌簌的流下来。父亲早已看到了我,在那片桃林中,在那个青春华年里,父亲沧桑温柔的眼神儿,父亲念叨我的温暖话语,瞬间投射到我一直冰冷孤零的内心里。
>>>第1页 >>>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