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霄

    崮文化网 农历三月的早晨，当阳光透过层层的云彩，拂过盛开的桃花园，洒满大地，大山的一天被唤醒了。我们一行人驱车行进在大山的小路上，这个时节春天的暖风拂在脸上软软的，阳光也是刚好的烈度，清新的空气扑鼻香，伴随着愉悦的心情我开始了对大山村一天的探访。

    坦白地说，我喜欢乡村远多于城市，因为乡村的环境安宁静谧，乡亲朴实无华。大山村的地形多数是山地和丘陵，所以乡亲们大多以种植果树为主，而且大山村的海拔相对较高，村里的桃花、苹果花在这里还竞相争艳地盛开着。路过果园，时不时地从树上飞下几只乡亲们散养的草鸡，你再远远地瞧去，呵！那桃花源里还有一只大公鸡呢，看那大公鸡头上鲜红的鸡冠直冲着天，昂着头颅，油光的羽毛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摇摆，俨然一副神气的样子，再一看，可不是嘛，身后还跟了一群小母鸡呢！

    我记得沈从文在《边城》这部小说里，描写了一只叫大黄的狗，在农村，村民家的狗白天大都是散着的，这狗也颇有灵性，到了傍晚上黑影的时候就会自动回家担负起看家守院的重任。我们在大山村也遇见了一只有灵性的狗，不过它是通身黑色皮毛的土狗，它上翘着尾巴左右摇摆着，脑袋时不时地朝四周看看，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遂看它警醒地停住脚步看着我们的车子从它旁边驶过。我从车窗往外看，这只黑狗居然与我们赛起跑来，耳朵由于风的惯性向后张着，嘴巴兴奋地吐着舌头，时不时地冲我们“汪汪”地喊两声，大约追了七八十米。这只大黑狗的四条长腿终究还是抵不过高科技的四个大轮，败下阵来，停在原地目送我们渐渐驶远。

    车子在大山村村民委员会，也叫大山村幸福院门前停了下来。村干部们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位姓霍的大爷，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身体看上去却依然厚实健康，他的皮肤似泥土的深褐色，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形成了几道深深的沟壑，显得有些粗糙，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更加清晰，他的手掌很宽大，却布满了老茧，留下了他劳作时的痕迹。他作为向导陪着我们一行人开始向大山深处进发。

    霍大爷年轻时候曾经参加过民兵组织，他带着我们来到了当年站岗放哨的地方，叫“望天顶”。这个高空瞭望哨其实就是用石头砌成的石房子，屋顶盖上一层青泥瓦。“瞭望哨”隐蔽在山林里，当年建造的时候周围还不曾有如今这般多的树林灌木丛，所以站岗放哨的人们视野很宽阔、很清晰。霍大爷还说，当年这里驻扎着一个部队，一个班有12人，每天晚上不少于4人在这里轮番值守，并且配置5把长杆步枪，一杆机枪，如遇紧急情况可鸣枪警告。霍大爷还说，当年站岗放哨防的不仅仅是“敌情”，防的还有水土的流失，所以牛羊也是不让上山的，以免破坏植被影响环境，可见当时村民的环保意识和责任感是多么的强烈！

    现如今已经是和平时代，瞭望哨也早已经废弃成了断壁残垣，不见往日风貌，整个屋顶也全都坍塌了，四面长满了灌木、野草。我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砖瓦，霍大爷说这个就是当年屋顶上的青泥烧瓦。

    我禁不住又问，这瓦是怎么来的？霍大爷说，当年修建瞭望哨是真的不容易，出动了全村的青壮年老少爷们儿，这建造“瞭望哨”的大石头全靠人工肩扛手抬来的。这些瓦是在山下的朱家坡村瓦厂里一块块用竹筐挑上来的。他还说由于山路崎岖艰难，这些瓦很容易就会破碎，所以运送瓦砖的人得倍加小心，哪怕自己摔倒了也要尽全力保瓦砖的完整。

    听完霍大爷讲的话，我再一次看向“瞭望哨”，却觉得尽管时代发展没有了硝烟人们渐渐遗忘掉了它，但是它曾经为了和平安宁而发挥的巨大作用，还有朴实老百姓为此付出的艰辛让我觉得它风采依旧，灵魂伟岸！

    队伍继续在行进，我看向身边的同事，他们有的在拍照，有的在研究某个造型美观的树型，还有的挖起了野菜。这山上的野菜好啊，绿色无污染，每天吸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边走着霍大爷指着地上的一株植物说：“这个俗称翻白草（音译），泡水喝可以降血糖的，糖尿病人的法宝。这个植物泡水喝可以护肝，适合长期喝酒的人。”我一边听霍大爷讲解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想，大山带给了我们无穷尽的宝贝，滋养哺育了大山村的村民，让我们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生活中还能在此找回内心的纯净。

    当我们爬到一处山坡，却见一小块宽阔的平地，霍大爷走到一旁停了下来让我观察这块小平地有什么奇特。我弯下身来仔细看了一会，终于发现似乎有几个不规则的形状！霍大爷笑着说，“你再琢磨琢磨像什么形状？”一名战友说“有三个小圆坑呈一个弧，然后底下还有一个椭圆形，似乎像动物的爪印！”

    霍大爷说，这个地方名字叫“黑狗爪”，传说中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曾经和二郎神的哮天犬打过架。孙大圣用那金箍棒对哮天犬就是当头一棒，结果打的哮天犬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天上摔了下来，正巧在此地用脚瞪了两下作为缓冲，就留下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脚印。这两个脚印已经存在了至少90多年了，村里的老人还是儿童的时候就有了。我仔细打量着“黑狗爪”，确实很生动形象，我随口一问“霍大爷，我看这脚印已经不是很清晰了，我们村里为什么不把它再凿一下加工一下让它更明显一点呢？”霍大爷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早先年间有一对父子，他们生活的很穷苦，有一天他们在山上拾柴火时发现了一个“金洞”，洞口里面全是金子，但是这个“金洞”洞口很小，每年只有这一天才会长出金子，于是父子俩就每年这一天来掏点金子，用这些金子刚好维持一年的生计。可是随着人的贪欲越来越大，这对父子就想着干脆把洞口凿大一点，第二年不就能长出更多的金子吗？结果第二年他们来掏金子时却发现洞口已经损坏，一丁点金子都没有了。听完霍大爷讲的故事，我明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刚好即可，大自然赐予的神奇就让它保持下去吧，少一点修饰，多一点天然和真实。

    大山带给我们的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多的多，它的神秘它的传说还需要我们一点点地去探寻，更需要像霍大爷这样的村民去传承。从大山归来已是傍晚，我不禁想象傍晚中的大山是怎样的，当夕阳从西山渐渐沉下去，直至敛去最后一缕光芒。一团晚霞在西边的天际燃烧，渐渐由热烈变得静谧。散养的鸡群飞到树上上起了窝，羊群在老大爷的响鞭下，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回家，在果园里辛勤了一天的人们收着锄头拉着呱的往家走，他们古铜色的脸庞，幸福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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