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安
崮文化网 爆仗是我们沂蒙山的叫法,就是爆竹或叫鞭炮。赛爆仗赛的是谁的多、谁的响,这可是我儿时过年的一大盛事。
男孩子都有好斗的天性,儿时的很多游戏便都与好斗有关。比如“拔骨碌子”,就是摔跤。两人撑好架子,当裁判的小伙伴一声令下,便开始叫劲,可以摔、可以抱、可以插别腿,总之一个把另一个摔倒就算赢了;比如“抗拐”,就是两个小伙伴每人抱起一条腿,用另一条腿跳着对撞,可以挑、可以压、可以撞,总之一个人把另一个撞倒,或者撞得抱起的腿着了地就算赢了,这个游戏也可以多人参与,都单腿跳着互撞,最后站着的为赢;比如拔河,两个人或者两伙人,扯一根绳子在两头叫劲。这都是斗力量的,还有斗智力的,比如打扑克、下地棋,只要能分得出输赢的,都可以用来斗一斗。当然,有时还会在谁穿了新衣服,谁煎饼里卷了鸡蛋,谁从小药铺里讨来了针药盒子放铅笔等方面暗自叫劲,但这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别人会笑话。我们的童年就是在这种种争斗中快乐着,幸福着。
儿时我们的村子不大,由两条主要街道组成,称作前街和后街,按人口说也不小,有五六百口人。每一茬孩子都是不小的队伍,因分别在两条街上住着,便自然形成了两大阵营。我们以输赢为目的的游戏便经常在两大阵营中展开,最为热闹的,便是春节赛爆仗。
前街后街各有一盘碾,虽然分属前街和后街,但离得并不远,也就拐一个街角的事。
“赛爆仗”便在这两盘碾上进行。
记得儿时日子穷,过年时大人就用一挂爆仗来哄孩子,谁得的爆仗多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小伙伴见面互相会问“你几挂爆仗了?”其实这也是在比,在叫劲呢。
既然这么珍贵,赛爆仗时便要斗智斗勇。先是一个一个的赛,也就是把成挂的鞭炮拆开来,一个一个地放。那时的鞭炮不像现在,一挂有几百几千个头,当时有十个头的二十个头的,五十个头一挂的就凤毛麟角了。单个赛当然是挑个头粗,能响的。“当——”,前街放了一个,后街自然不甘示弱,随即也放一个,响声不如人家的,自然立刻挑出一个再点上。双方都会派侦察兵站在街角观察对方的情况。
“快,快,快,快点上,那边点上了!”话音未了,那边响了,响声未落,这边的也响了,就这么鞭炮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忽然那边响起了个二踢脚,就是两响的,“嘭——”一声响,另一半飞上天,“叭——”在天上响了。
“那边放二踢脚了,快,我们放大礼花!”
“大礼花”就像我们后来常见到的烟花弹,先呲花后响的那种。在当时来说那是最响的一种鞭炮了。 “呲——,咚——”震的碾台直颤。
“那边放大礼花了!”放哨的急忙报信,“怎么办,我们要被比下去了,不行咱成挂地放吧!” “那还行?成挂放一会就没了!”
后街的小伙伴急中生智,“我们找一个破铁筲,放在里边放,响声更大!”
这是从电影《地雷战》中得到的灵感。
前街的小朋友们吃惊道:“那边放的什么?怎么这么响?”
望风的急忙汇报:“他们找了个破铁筲,在里面放的。”
“咱怎么就没想出这个点子来?”
“这样,咱点着爆仗一起往天上扔,越高响声越大,怎么样?”
“不行。”前街的小头目岁数大些,不想让小伙伴们冒险。
“那怎么办呀?咱这就快被比下去了!”
“我觉出来了,咱别跟他们一起放,一起放谁也听不出谁的来。他们放完一个后,咱别急着放,让他们等的以为咱没有了再放,这叫出其不意!”
“高明!”小伙伴们兴奋地直跳。
效果果然极佳。后街以为前街的爆仗放完了,正想庆祝一番,可这边又响了,他们又忙回去准备再战。
“他们学咱了,怎么办?”
“没事,咱找两个人,带上爆仗,到他们后边去放,吓他们一下,这叫声东击西!”
小伙伴们纷纷赞叹自己的头目有学问。
“看电影看的嘛!”小头目洋洋得意。
这一声东击西把对方打乱了阵脚,一边留下人来继续放一边派人追赶前街的人,力图维持既定的竞赛秩序。
爆仗声、嘻闹声响遍了前后两条街,大人们也受到了感染,纷纷围拢来看热闹。
一年的幸福,一年的欢乐,都洋溢在欢快的鞭炮声,氤氲硝烟的香气里!
这样的场景已经很难再现了。一是现在的孩子可玩的方式多,手机、电脑、游戏机,纷纷束缚了孩子们的手脚;二是家长也不让孩子参加竞赛型的活动,连学校的体育课家长们都会千方百计地不让上;再者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都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真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孩子们,可怎能享受到我们儿时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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