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修
5月27号,我从泗水到了平邑。在此之前,我就知道平邑是个多崮的县份,重要的崮就有20多个,而且有的还是那种圆型的博士帽状的典型标致的崮。
可是,我曾打过一个电话给某单位的领导,他说平邑县里没有崮,有崮怎么没听说啊?平邑有崮是肯定的,是天生地造的,不能因一人说无崮就不去平邑。这种现象更激起了我的兴致,因为说明了这片土地上的崮仍处在“关在深闺人未识”的状态,那就更生态、更自然、更神秘。或许有人根本就没有崮的概念,只是把崮看成了普通的怪模怪样的山,
午饭后,县旅游局东野局长把我送到了白彦镇,此地离县城30多公里。镇里又参加了几位同志,到达当地著名的一座崮——太皇崮。他们并没有上过家乡的这座崮,此次一同前来也是为了进行一次考察活动。
太皇崮,从这一名字,则知当地人对它的印象与看法。虽然海拔只有505米,但从远处望去,挺拔、壮观、优雅、标致。它就是人们心中的一座神,尊重它,敬仰它,不想让它受到损失和伤害。
到达崮跟的山路并不远,但极为难走。看样子有人搞过开发修过路,但对我来说,修过的比未修的更难登。若不修,山路总有个坡度,可慢慢小步攀登;我细看了铺好的石阶,高低参差,极不规整。最薄的有15厘米,厚的达40厘米,超过标准度的三倍。如此修建意识与理念,背离时代远得已接不上茬了。
上行至中途,路边杂草碎土中,有块几吨重的大泰山石。石头形状怪异,黑白文理清晰,纯是天然,又似人工,如画面,像图案,引得同行者都来为围观,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说,此地离泰山几百里,巨石是怎么飞到这里来了呢?有人羡慕异常,可又怎样搬下山呢?也有人想发笔财,赚它几万元,可谁跑到山上来买?我在偷笑,谁要行动就得快点,等到太皇崮被保护后,谁想藏块石头蛋子出去都不可能了。
太皇崮是座典型的双层崮,也就是其他地方说的板崮或双崮。第一层大,上面的一层小。登第一层,除了途中的台阶不规范,其它未遇大的难处。在这个层面,我出乎意料发现了一座大寺,可这座大庙已被破坏的面目全非,体无完肤,看后令人难过悲哀。
我并非佛教徒,但深知,世界上若是没有宗教信仰,那就不会有今天发达的文化。宗教是历史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砸庙毁寺者,大都是头脑遭扭曲无文化无修养之人。
大寺建在石棚之下,长约百多米,空间十分广阔。陈毅与粟裕当年在沂蒙山有几处指挥所都在崮的石棚之内。如我见到的蒙阴县坦埠镇内的那个石棚,与白彦的这座石棚,空间虽然皆为宽阔,又各有特点。陈、粟指挥所在崮的山谷深处,便于隐避;而太皇崮则建在崮的半腰,更利于传播和发扬。
这座大庙,已被毁的不成样子,若不细看,你不会认为这里曾是禅客不绝、香火旺盛的崮上大庙。脚下粗大的石础,几乎与四周削平,仔细才能看出一点痕迹。还有那佛像,无头无臂无形象,立在那里,谁也看不出是啥东西,一具具没有形象的怪态,让人发怵、心悸、厌恶和愤怒,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一点,统统让他们彻底消失让人感觉还会更好一些。
有人说此庙毁在清朝末年,我也没法去寻找依据。
下面讲一件有依据的史实。抗战时期,这里发生了如同“狼牙山五壮士”一样的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有一天,当地抗日政府的孟区长组织了一个秘密会议,不幸走漏风声,鬼子乘我军主力不在的机会,调集上千日伪军向我开会人员四面合拢围剿。因难以突围,区长便带领大家上了太皇崮凭险据守。敌人从一传统的罅口屡攻不成,便架长梯从多处偷袭。因我方只有十几人,寡不抵众,阵地失陷。为不使民族蒙羞,国家受辱,孟区长带头跳下悬崖,为太皇崮写下了气壮山河的一笔,太皇崮成了中华军民不受凌辱英勇抗日的见证者。
我们找到了当年英雄们上崮的旧线路,我看是在东南角。底下的10米我觉着能上去,但紧接着的3米是光壁,而且那天风又大,上还是不上呢?若能上去,是对英雄们的纪念,是对太皇崮的敬仰,但若有人失手呢?那就对不起献身的英雄和太皇崮。我站在崮下,凝视着那三米光崖,觉着它变成了无边无垠的厚障壁,挡住了我的去路。就这样,我爬动的思维一下从那峭壁上滑下来了。跃跃欲试的几位陪同,见到我的表情,也都一一从崮跟后撤。于是,太皇崮也只能成了我梦中的理想目标。
怀着“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心情,我们从大崮的第一层面上退了下来。行不远,有人在离山道左侧十米处发现了一棵野樱桃,嘟嘟噜噜地挂满了一串串红色晶滢的大樱桃,三人已走远,我们三人在树下吃了个开心,虽然满街都有卖樱桃的小篮子,因野生果的味道口感就是不一样。这是其一。其二呢?我们在这初夏美好的季节,同时用崮下的野樱桃祭奠了跳崮牺牲的英雄。这里就是先烈们流血殉国的土地,要不那野樱桃为什么会红得那么可爱呢?
作者为中国当代十大徐霞客之一,中国崮文化网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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