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阴县岱崮镇有座崮,叫荷叶崮。崮北有座山,叫塌山。咋叫塌山呢?因为这座山的确是坍塌后所形成的,而且至今还保留着当时坍塌后的样子:山体高低错落,崖壑纵横:山根巨石累累,犬牙交错;河谷岩层斜竖,几欲倾倒。那么,这座山是咋塌的呢?说来话就长了。
很早很早以前,塌山原来是一座险峻的大崮。因崮的形状像狮子头,就叫狮子崮。崮东侧山根,是座古镇,七十二盘碾,九十九眼井,街巷纵横,店铺林立,商贾如云,据说这就是汉初的卢县城。相传有天傍晚,古镇街口里来了一位要饭的老人。这老人头发碾成毡,流着鼻涕,淌着咧涎,身上披着一件破衣衫,破袖子里直往下掉虱子,手里拄着根烧火棍,一步挪不了三寸,看那样子,是能活今夜不说明早的主儿。老人挪蹭到一家饭馆门口,可怜巴巴地说:“掌柜的,给点干粮充饥吧!”掌柜的把着门一看,恶心的直想吐,就摆手说:“俺这里没有你吃的干粮,快走吧!”老人又挪蹭到另一家酒馆的门口,有气无力地说:“掌柜的,给点剩饭充饥吧!老板娘伸头一瞧,腻歪地起鸡皮疙瘩,边关门边说:“俺这里的剩饭是喂猪的,哪能给你吃,快走吧!”就这样,老人连吃了三次闭门羹,但他并不计较,依旧挪蹭着身子,挨门挨户去乞讨。一条街,二十余家饭馆、酒店,家家顾客盈门,吆五喝六,可没有一家可怜这位老人。天上黑影儿了,老人挪蹭到一座碾台边,蹲下身子,倚在半截墙靶子上歇息。没要到半碗饭,也没要到一口水,老人肚皮已经贴到了后脊梁,浑身四两劲也没有了,往那一倚就在也起不来了。
古镇里有位小伙子,姓徐,排行三,人就叫他徐三郎。徐三郎爹死得早,大哥二哥早已成家单独过日子,自己没说上媳妇,就和老娘相依为命。家中没有地,徐三郎就靠给人家放牛,挣点米来养活老娘。老娘七十岁上,突然中风,半边身子瘫痪了。大哥二哥躲得远远地,可喂饭喂水也好,擦屎刮尿也好,徐三郎把老娘伺候的舒舒服服。后来,徐三郎从中医那里得了个治瘫痪的方子,可他没钱抓药呀,就一边放牛一边采集中草药,回家熬了给娘喝,再将药渣子烧了水,给娘烫那瘫痪身子。功夫不负孝顺儿,徐三郎早晚把娘的病治好了,拄着拐棍能下地了。这天下晚,徐三郎赶着牛群下山,给东家拦好牛,毛毛地往家走,刚走到碾台边,就看到了这位要饭的老人,径直来到面前。
“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徐三郎问。
老人摇了摇头。
“老人家,你是不是饿坏了?”徐三郎又问。
老人点了点头。徐三郎二话没说,蹲下身子,让老人趴倒自己背上,背起来就走。来到家,徐三郎将老人背到屋里,扶到座位上,转身端来水,给老人洗脸洗手。娘问老人是谁,徐三郎就咋来咋去说了一遍。娘一听,很高兴,就叫徐三郎去烧水做饭。徐三郎屋里屋外一阵忙活,一碗金黄色的玉米糊涂,一盘葱花辣椒拌豆腐,端到老人面前。
“俺家穷,没啥好吃的,您老将就着垫垫饥吧!”徐三郎将筷子递到老人手中。
“孩子!”老人边吃边说,“你做的这饭菜呀,是要多香有多香,要多甜就有多甜,可真是俺的救命饭呢!俺在镇口里,已经转了三天了,没要到一口饭,快要饿死了,没想到碰见你这么个好心眼的!”
徐三郎又去伺候老娘吃饭。
到了晚上,徐三郎将老人扶到自己铺上,说:“老人家,您就在俺铺上歇息吧,晚上俺也好照顾您!”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人要再去讨饭。
“那不行!”徐三郎说,“您都这把子年岁了,哪能再去受颠簸,就在俺家住下来吧,俺吃啥,您吃啥,俺养得起您!”
“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老人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徐三郎答道。
“这镇口东有座山东都城隍庙,去过吧?”
“去过呀,我还年年去庙里烧香呢!”
“那你看我像谁?”
眼前的老人,徐三郎总觉得好面熟,可一直未想起来。这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地想了起来:“您很像那位山东都城隍老爷!”
“实话告诉你吧!”老人说,“我就是山东都城隍老爷,主管山东,代管河南。这卢县城呀,在我眼皮子底下,可这里的人心眼都坏了,上天要惩罚这满城的人口呢!
今儿个过晌,这狮王崮要塌了啦,要将这县城全砸在底下。我是过来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好心眼的,不该死的。结果呢,我在这县城里转了三天三夜,碰到的人呀成千上万,可就是你娘俩心眼好,不再这死数里。今儿个你还去放你的牛,到了晌午头,狮王崮就要裂缝,你就赶快回家,背起老娘往东走,出东巷口二百步就没事了,切记!切记!这是天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完,老人就朝东巷走了。
听罢老人的话,徐三郎半信半疑,也没和娘说,就揣了块玉米饼子,到东家撵着牛群上了狮子崮。
晌午头,徐三郎见牛群都吃饱了,就撵到山坪一棵老松树下歇凉。屁股刚坐到石头上,徐三郎就听见山底下传来“嘭”“嘭”的裂响,还没顾上抬脚,石头就裂开了一道一尺多宽的大缝。徐三郎大吃一惊,这才相信老人的话是真的,于是牛群也不顾了,拔腿就往山下跑。这面山全是地堰,一到接一道,下山路就很曲折。徐三郎怕绕路,就跳地堰,一连跳下二十几道地堰,才来到城边。城边上人多,徐三郎跑到这儿就大喊:“山要塌了,快跑呀!”“山要塌了,快逃命呀!”一边喊,一边往家飞奔。可不管徐三郎喊声有多大,样子有多急,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有些人认为徐三郎疯了,就站在那儿看热闹。徐三郎到家后,二话没说,背起老娘往东巷跑。“山要塌了,快跑呀!”“山要塌了,快逃命呀!”徐三郎背着老娘奔跑,累得气喘吁吁,仍在呼喊众乡亲逃命,可仍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跑出东巷口二百步,徐三郎已累得浑身湿透,就来到一棵老榆树下,把娘放下来,想喘口气再走。突然地底下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响,徐三郎抬头看去,山体开裂塌陷了,那狮王崮轰隆隆坍塌了,悬崖倾倒了,峭壁滚下来,一阵叽哇惊叫,鸡鸣犬吠,整个卢县城被砸在了山底下。狮子崮不见了,只有这座坍塌了的山,人们就叫了塌山。
却说徐三郎和老娘躲过了这场劫难后,依旧在塌山下居住下来。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徐三郎因孝顺娘亲、仁义待人儿出了名,在外村人的帮助下盖起了新房,娶上了媳妇,日子越过越红火。徐母老来得福,身子不瘫痪了,活到一百多岁。徐三郎也寿过九旬。后来,塌山下的人口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村庄,因人丁兴旺,又位于梓河上游,就得名上旺,一直沿用到今天。
今天,上旺村已成为一个大行政村。村民陆续在山脚下建宅,挖墙基时,不断会挖出一些住房遗址以及磨盘、碌碡等,证实古时确有大面积住宅被砸在塌山底下。这里,应为真正的卢县故城遗址。
(岱崮镇东指村张华义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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