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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山东沂水纪王崮春秋墓主的讨论和再讨论
 

 对山东沂水纪王崮春秋墓主的讨论

    ◇李沣

 

   (一) 

    据《齐鲁晚报》4月23日报导,对沂水纪王崮春秋墓主,省考古研究所原所长张学海先生和省博物馆研究员、古文字学家王恩田先生,都根据考古资料提供的信息及以往的考古经验,发表了重要的意见。张学海先生根据纪王崮顶春秋墓与1975年沂水县刘家店子春秋墓的规制、陪葬品、人殉等有共同之处,断定该墓主的身份为莒国国君。王恩田先生根据墓葬出土青铜器铭文,断定墓主名叫中叚(通遐)氏,但中叚氏是哪个时代、哪个国族的人,没有明示。据此,我认为沂水纪王崮顶春秋墓主到底是何方人士,还是个需要继续讨论的问题。

     由于张学海先生的判断、意见,非常肯定,本文就张先生的意见做一些分析和讨论,以求教于张先生。本人对考古学一窍不通,只因写过《探寻寿光古国》一书,对东夷古国历史略知一二,但对考古学问题所言,纯粹是门外之见。

     张学海先生根据墓主随葬了鼎、鬲、敦青铜器,马车四辆(可能原有十辆)及成组的乐器,并将古墓修到了崮顶,判定墓主不是“一般的城邑或地位低的统治者”,因此是诸侯国君,而且是“莒国国君”。

    判定该墓主为诸侯级的君主,这是正确的,但这位墓主一定是莒国国君,似乎还缺乏直接的、过硬的根据。

    该报导称:“ 既然是莒国国君,为什么不葬在莒国国都,即现在莒县县城一带?”张学海说:“以往考古发现中,莒国国君的墓葬多是如此。譬如沂水县西南部院东头春秋莒国墓距离国都约40公里,莒南县大店春秋古墓约40公里。此次发现的崮顶春秋墓,距离莒国国都的直线距离为50公里左右,可见莒国国君墓离都城都比较远。因此,不能说隔得远就不是莒国国君的墓。”

     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讨论:

     第一,断定墓主的主要考古和历史根据是什么?

    刘家店子墓出土一铜戈,上有铭文“莒公”二字;莒南大店墓出土“莒叔仲子平钟”,从而断定这两墓墓主为莒国国君墓。但纪王崮顶墓的铜器铭文为“中叚氏”,因此根据出土物的铭文现在还无法判定该墓就是莒国国君墓。

    正因为如此,张先生主要是根据墓制和随葬品做的判断。但墓制、随葬品等能大致地判断出该墓的年代和文化类型,却很难就此断定墓主是哪国国君?因为同属于东夷的莒国与其它各国,其墓葬文化有很多共同性,很难据此来判定墓主身份。关于人殉,《中国考古学·西周卷》载:“春秋早期的鲁故城M202,春秋中期的莒南大店M2和春秋晚期的大店M1等皆有殉人。”关于墓葬制,该书曰:

    其中有“三重葬,即重椁一棺或一椁重棺,此种葬现象见于薛故城M9、M5、M3,沂水刘家店子M1,长岛王沟M10,章丘宇家埠M137和女郎山M1,莱芜戴鱼池战国墓。”(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中国考古·两周卷》第19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由此看出,春秋时期东方各国族的墓葬制度有很多共同点,因此单由墓葬制度来判断为那国国君很不可靠。

    第二、莒国国君墓葬在距莒国都城50公里的东北山区的根据是什么?

    张先生举例分析了莒南大店和沂水院东头春秋墓后说:“可见莒国国君墓离都城都比较远”。这两处莒国君主墓,一处在都城的南方莒南,而莒南在春秋时也是莒国地,“南莒”是莒国的另一都城;一处在都城的西方,沂水县地。今莒南县、莒县及沂水县东南部,都在古莒国的势力范围内。但沂水县东(西)北的纪王崮就与此不同。到春秋晚期或者按张先生说的“春战”时期,莒国的周边环境和自身的政治地位已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公元前693年,“齐师迁纪郱、鄑、郚”,;公元前691年秋,“纪季以酅入于齐”;公元前690年夏,“纪侯大去其国”。至此,纪国的领土已被齐国占有,纪国首领纪侯已远走他乡,实际上纪国已经灭亡。

    纪国灭亡后,莒国领土就直接暴露在齐国面前。纪郱,杜预注:“纪邑,在东莞临朐县东南。”临朐县东南,已经是沂水、沂源地了,这里已经成为齐国的势力范围了。

    纪国灭亡后,齐国开始征伐周边小国。公元前`686年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公元前684年冬十月,“齐师灭谭。谭子奔莒。”齐师灭谭,谭子奔莒,这对莒国不是个好兆头。紧接着,公元前675、674年,“夫人姜氏入莒”与齐襄公私通的鲁夫人两次入莒,入莒的目的虽然史无考,但对莒似乎也不是利好消息。齐桓公时,实行近交远攻,虽然对莒没有下手,但已不放在眼里。《管子·小问》载:“楚灭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齐,桓公将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晏子春秋·内篇》言:“景公问晏子曰:当今之时,诸侯孰危?晏子对曰:莒其先亡乎!公曰何故?对曰:地侵于齐。”管仲、晏子都是在齐国说话算数的人物。

   在这种政治形势下,莒国君甍后,将其葬在离国都一百里外的齐国的势力范围内,这是不可想象的。

   第三、纪王崮顶是墓地还是都城?

   如果纪王崮顶春秋墓是莒国国君墓的话,纪王崮顶就是墓地,墓地就是墓地,它是死人的居所;墓地不会是城廓,城廓是活人的居所。但《齐鲁晚报》载:“省博物馆研究员、古文字学家王恩田提出一个惊人的观点:纪王崮崮顶存在中国最早的城堡式国家。”纪王崮顶是不是城堡?是不是个国家?暂且不论,根据现存建筑遗迹判断,这里确实是座具有防御功能的微型壁堡。这里当年似乎有殿堂或者是居屋,有很多人在这里生产、生活。从出土大量的车马、青铜器、乐器、玉器及各种生活用器证明,纪王崮顶是一个群体,而且是一个贵族群体的生活、生产和防御之所,墓葬只是个万不得已的辅助功能,总之,它绝不是个单纯的墓地或者陵园。

   纪王崮顶上居住着一个特殊的贵族群体,是因为某种政治原因万不得已住在这里的一个贵族群体。在莒国国都完好、国土完整的情况下,莒国贵族没有理由居住在这偏远荒凉而十分危险的崮顶上。因此,纪王崮顶与莒国君无涉。

                        

    (二) 

    沂水纪王崮春秋墓的墓主是谁?我个人认为是纪国贵族。

    根据目前已掌握的资料,可以判断,纪王崮顶上居住着一个群体,而且是一个贵族群体。根据这里的特殊地形地貌和崮顶门道的特殊改建布局,还可以判断,这个贵族群体,是个逃难、逃亡的群体,是个万不得已在这里落脚和居住的群体。

    这个贵族群体属于哪个国族?答案是纪国族。为什么?

    当时在纪王崮周边落难的国族可能有二,一是谭国,二是纪国。

   《左传·庄公》十年(公元前684年)《经》载:“冬十月,齐师灭谭。谭子奔莒”;《传》载:“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谭子奔莒,同盟故也。”这些记载表明,谭国被齐国灭亡后,谭子(谭国国君)奔莒,因谭、莒为盟友,因此莒君肯定留谭子居都城,不会让他到深山老林里。

    纪国的情况就与谭国不同了。齐、纪两国矛盾很深,纪酅离齐国都城临淄不到十里,纪国对齐国的威胁、防碍太大,因此齐对纪的征伐,不仅是对领土的占领,而且还要把整个纪国臣民驱逐出境。《春秋经》载:庄公元年(前693年),“齐师迁纪郱、鄑、郚。”《正义》曰:“齐人迁此三邑┅┅故知齐欲灭纪,故徒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也。”名曰“迁”,实为“驱逐”。把“三邑”之民赶走,把“三邑”之地攫为己有。“纪三邑”是位于纪国南部临朐的纪郱,位于纪国东南部安丘的纪郚和位于纪国东北部昌邑的纪鄑。“三邑”之民,以数万计,从此沦落为难民。

   《春秋经》:庄公三年(前691年)秋,“纪季以酅入齐”,杜预注:“季,纪侯弟。酅,纪邑,在齐国东安平县。齐欲灭纪,故季以邑入齐为附庸,先祀不废,社稷有奉。”这是在齐军压境,彻底灭亡纪国前夕,纪侯为了“先祀不废,社稷有奉”采取的一个重要义举。虽然其弟和酅邑成为了齐国的附庸,但他对祖宗社稷,总算有了个交待。

    纪侯采取的第二个行动就是“大去其国”。《春秋经》载:庄公四年(前690年)“三月,纪伯姬卒“,夏,”纪侯大去国。”杜预注:“以国与季,季奉社稷,故不言灭。不见迫逐,故不言奔。大去者,不反之辞。”对“大去其国”经学家有不同的解读,有的释为‘不留一人之辞也“,有的释为”永不再返”。但无论那种解释,“纪侯大去其国”都是无比惨烈的壮举。从此,数十万的纪国臣民跟随纪侯告别故土,远走他乡,走上了一条艰难的、不知所终的大逃亡、大迁徒之路。

    纪国臣民去了何方?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但据后来纪姓(纪姓,以国为姓)人主要分布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台湾(参看李沣:《探寻寿光古国》第335页,齐鲁书社2011年版)判断,当时纪国臣民的主体是沿弥河向南行,从今日照沿海逐步到了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尤其是潮、汕地区,纪姓人特别集中。

    在这个纪国族人大迁移、大逃亡中,纪侯率部分臣民,落脚到了纪王崮。

    纪侯为什么要落脚到这里?纪侯是位贤人义士,是个行有礼言有道懂谋略的国君。在齐国侵城掠地,称霸诸侯,势力和野心高速膨胀的背景下,纪国虽有兄弟之国莱国和莒国,婚姻之国鲁国,但都不能去投靠。因为无论投靠谁,都会把齐国的战争之火引过去,连累对方。

    第二,纪侯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因为他有牵挂。纪酅那里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和供奉着的天地社稷和祖宗,自己的夫人伯姬刚刚去世,不管如何安葬的,对他都是挥之不去的牵挂。

    第三、纪王崮远离都邑和平原发达地区,是深山,是荒野,在那个年代属于无人区。交通闭塞,与世隔绝,对逃亡者来说,是个相对安全的地带。

    第四、从谷歌卫星地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纪国紧靠弥河,沿弥河南行,(古人远行一般都沿河上下),进入临朐地,过冶源后,南行至后峪,到了弥河的源头。再往南就是沂山。翻过沂山,不走河道,右拐到深山里就是纪王崮。纪国贵族对纪国——临朐——沂水这条南北通道是熟悉的,《春秋经》载:隐公八年“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杜预注:“纪邑,东莞县北有邳乡,邳乡西有公来山,号邳来间。”叶圭绶:“沂水县,周纪浮来邑(一作包来,作邳来)。”(叶圭绶:《续山东考古录》第573页,山东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今沂水县西南有纪邑,即纪国的附庸。纪鄣是纪国的另一个附庸,纪鄣在今日照安东卫。由纪到浮来,由纪到日照,这是纪人非常熟悉的路线。

    第五、根据最新的发掘报告,墓中出土大量青铜器、乐器、玉器:“ 南边箱则出土铜鼎、铜鬲、铜豆、铜罍各7件、铜敦3件。”“北边箱出土铜錞于2件,甬钟一套10件,镈钟一套4件,钮钟一套9件,石磐一套10件,舟4件,甗、罍、壶、盘、匜、瑟各1件。另外还有铜剑、钺、斤、箭头、凿等”另外还有祭天祭地的玉壁、玉琮。(《山东商报》2012年4月17日)纪国是商周时的大国,我在《探寻寿光古国》中,用了大量的文献和金文资料来证实,从夷王烹齐哀公后,在整个西周和春秋早期,纪国与王室和关系比齐国密切,纪国的政治影和政治实力比齐国强大。齐国的强大和称霸,那是从齐桓公用管仲实行改革以后开始的。纪国有大量宝器,因此齐国曾千方百计攫为己有。《竹书纪年》载:“齐国佐来献玉磬,纪公之献。”《左传·成公》二年,“齐侯使宾媚人赂齐师,以纪甗、玉磬与地。”杜预注:“甗、玉磬皆灭纪所得。”

    该墓埋藏的是纪国贵族中的哪一位?

    在纪王崮居住的这个逃难群体中,能得到就地埋藏这种高规格待遇的只有三种人,一是纪侯,二是纪侯的两位夫人伯姬和叔姬,三是纪侯的卿大夫。从目前发掘已得到的信息看,似乎不是纪侯。不是纪侯,那么是夫人墓还是卿大夫墓?从已出土的一些装饰物判断,墓主似乎是位夫人。如果是夫人墓的话,墓主不是伯姬就是叔姬。

    纪夫人伯姬,鲁国女。叔姬,伯姬之妹,纪侯之媵妾。纪侯夫人伯姬和叔姬,在春秋史上是有名的贤义之女。春秋时期,有七位诸侯夫人,但在春秋经传里记载其卒、其葬的只有三人,即纪伯姬、纪叔姬和宋共姬。因此,吕祖谦曰:“内女不书葬,而书葬者三,宋共姬、纪伯姬与叔姬,皆非常也。”之所以书这三人,乃褒其贤。

    关于伯姬:

    庄公元年冬十月,“齐师迁纪郱、纪鄑、纪郚。”

    庄公三年秋,“纪季以酅入齐。”

    庄公四年三月,“纪伯姬卒”。

    纪国、纪侯,在四年中出了三件大事:齐师迁“三邑”,可以说齐灭纪国之战已经开始,并且齐国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三邑”归齐后,纪国已失去半壁江山,而且齐灭纪已成定局,纪侯求救鲁公、求救周王都无效果,纪国的彻底灭亡也已成为定局。因此,为保全祖宗社稷,纪侯将纪酅拱手让给了齐国,即“纪季以酅入齐”,“纪之宗庙、社稷皆迁之于酅,承祀如本。”(《左传正义·释例》)在纪国、纪侯惶惶不可终日时,纪夫人伯姬卒。伯姬卒,是纪侯大去其国的直接动因。

    纪夫人伯姬卒,如何安葬?当时有两种选择,一是安葬在纪国,二是安葬在已属齐国管辖的纪酅。在纪国安葬,也就是由纪侯亲自安葬,一切将按部就班、顺理成章。但在齐国大军压境的危险时刻,把伯姬埋藏在纪国,纪国灭亡后,将遭“封其墓,毁其庙”的国难。如果安葬在纪酅,纪侯必须以投降者的身份,进入齐国,这等于给齐侯下跪,为维护纪国、纪侯的尊严,这步棋万万走不的。在这种情势下,纪侯采取断然举措,“大去其国”。

    《春秋经》:庄公四年春,“三月,纪伯姬卒”,“夏,纪侯大去其国”,“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这就是说,纪侯率纪国臣民大去其国后,齐国马上就安葬了纪伯姬。纪伯姬肯定是安葬在纪侯弟守候的纪酅。纪侯未能亲自安葬夫人伯姬,是他终生的遗憾。如果该墓最终未能发现尸骨,断定该墓为衣冠冢的话,该墓很可能就是埋藏伯姬的衣冠冢。

    如果该墓最终发现女性尸骨的话,该墓墓主就可能是纪叔姬。

    关于纪叔姬:

    纪侯大去其国之后,纪侯就从文献上彻底消失了。但对叔姬,《左传》中还有如下记载:

   《春秋经》:庄公十二年春,“纪叔姬归于酅”。杜预注:“纪侯去国而死,叔姬归鲁。纪季自定于齐,而后归之,全守节义,以终妇道,故系纪之。”按经学大师杜预之说,庄公十二年,也就是纪侯大去其国后的第八年,纪侯去世了。也预示着纪侯在纪王崮居住生活了八年。在这八年中,纪侯与叔姬的行踪,史上一片空白。但很有可能,这八年中,纪叔姬是陪伴在纪侯身边,或者很多时间是陪伴在纪侯身边。纪侯去世后,纪叔姬归鲁,回娘家,但“纪叔姬归于酅”,就如杜预说的“而后归之,全守节义,以终妇道。”

   《春秋经》:庄公二十九年“冬十有二月,纪叔姬卒。”

    庄二十九年,也就是纪侯去世后的第十七个年头了。这十七年中,叔姬的生活和行踪,史无载。但她有四个可能的去处或者说是四个生活居住地,一是娘家鲁国,二是已归齐的纪酅,三是纪王崮,四是齐国给纪国留下的最后一个邑地,位于今日照安东卫的纪鄣。

    叔姬死在何地?根据史料判断,死在纪鄣。

   《春秋经》:庄公三十年,“秋七月,齐人降鄣。八月癸亥,葬纪叔姬。”

    庄公二十九冬十二月,纪叔姬卒;庄公三十年秋,齐人将纪国的最后一个附庸国纪鄣占领,八月,实际也是秋,即占领后立即安葬纪叔姬。所以由此可以断定,纪叔姬晚年生活在纪鄣,最后死在纪鄣,安葬在纪鄣。纪叔姬安葬时,已经是纪侯大去其国后的第二十六个年头了,也是纪侯去世后的第十八个年头了。当年跟随纪侯的左右,大部分也已作古了,因此再把纪叔姬迁葬到纪王崮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能不完全排除纪国后人将纪叔姬迁葬到纪王崮的可能。如果纪王崮顶上能确证有纪叔姬墓,可以肯的说,纪侯墓也在此处。

    关于纪王崮春秋墓的葬制有很多“怪”,即与传统相悖。考虑到纪侯为亡国之君,纪侯为仁义之君,与他逃难到纪王崮的人和物(车、马等各种器物),对他来说,都是有功之“臣”,都是救命“恩人”。他对这些物的埋藏,不像当国皇帝那样当做陪葬品,而是怀着感恩和敬畏之心去埋藏,因此就必然不符传统规制。

(完稿于2012年4月27日星期五)


 

    对山东沂水纪王崮春秋墓主的再讨论

    ◇李沣

 

    《对沂水纪王崮春秋墓主的讨论》一文,虽然对墓主为何人进行了全面探讨,但对该墓出土的青铜鼎铭文没有涉及。青铜器铭文对判定墓主及墓主的身世,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因此本文就这个问题发表点个人管见。

    4月22日《齐鲁晚报》讯:“省博物馆研究员、古文字学家王恩田解读铭文后认为:墓主名叫中叚氏。”,并将铭文释为:“华孟子作中叚氏妇中子  媵宝鼎其眉寿 万年无疆  子子孙孙保永享。”王先生还进一步解释曰:“华孟子就是这件大青铜鼎的制作者。制成后,给自己名为‘仲子’的二女儿做陪嫁用的宝鼎。”因此华孟子鼎,“证明墓主应该是华孟子的女婿,也就是中子的丈夫中叚氏的墓葬。”王先生的这个释读大体是正确的,但华孟子、中叚氏是哪个国族的人?该墓是哪个国族的墓?还没有点明,而这是个重要的,是大家关注而且也必须回答的问题。《左传》中的如下记载似乎与王先生的释读有关: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隐公二年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隐公“七年春三月,叔姬归于纪。”

 

    按照王恩田先生的思路,用《左传》的这三段话对照铜鼎铭文,可以这样理解:华孟子就是鲁惠公元妃,此鼎为华孟子为二女儿仲子出嫁时的陪嫁宝器。而这位二女儿仲子,也就是叔姬。因此这尊宝鼎也就是陪送叔姬的媵器。铭文中叔姬的夫君、华孟子的女婿为中叚氏,与《左传》对应的这位中叚氏,这位鲁惠公和元妃孟子的女婿,就是纪侯。纪是姓,侯是官爵,纪侯的名子不详,也许纪侯的名字就是“中叚”。纪侯的弟弟为纪季,纪侯为纪仲,这也非常有可能。总之,结合《左传》文理解王先生的推论,很容易得出该墓主为纪侯的结论。

    粗线条地这样分析判断,似乎还能顺理成章,但严格分析起来,这中间还有些矛盾,或者说还有些不能自圆其说处,如;①叔姬,按照排行,是老三,叔姬与仲子似乎不等同;②纪侯与中叚氏联系起来,现在既无文献也无考古学的证明;③ 此器作器者“孟子”,受器者“仲子”同是子姓,王献唐先生说:“在一切媵器中,凡是作器者为一姓名,受器者为一姓名,两姓不同,大抵是母亲为女儿所作。女儿从父姓,其母则从母家的父姓,因而有别。”(王献唐:《山东古国考》第136页,青岛出版社2007年版)因两者都是子姓,是同姓,就不是母子关系。

    总之,王恩田先生的分析判断,对照历史文献,还有很多矛盾,似乎很难成立。

    近从网上看到从事田野考古和甲骨文研究的柏杭(音)先生的《山东沂水纪王崮新出土铜鼎铭释文》,释文说:“此器是‘华孟子’为中(仲)子做的媵器。从铭文里的‘中叚氏妇中子’,可知‘中(仲)子’嫁的是‘中(仲)叚氏’。”这个释读与王先生的释读基本一致。柏先生又说:“中(仲)叚氏,或与邾瑕相涉。《春秋·哀公六年》:‘城邾瑕’。《大全》:‘邾瑕如鲁济之类,鲁有负瑕,故称邾以别之。”在这段话后,先生孤零零地冒了一句“此器也许与宋国的华氏有关”,然后又引《上博简五》、《史记·齐太公世家》,推测“华孟子有可能是齐桓公如夫人宋华子。”

    纵观上述二位先生的研究思路和成果,我认为大方向基本正确,实际上他们们已经走到了神秘之门的大门口。在他们的启发、鼓舞下,本人循着他们的思路,重新检索历史典籍,对这个神秘的大墓和墓主,做出了如下推测:

    洋洋洒洒的珍贵历史文献《左传》首页的文字就是: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纪王崮铜鼎铭文:

  “华孟子作中叚氏妇中子,媵宝鼎,其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享。”

对比两段文字,其中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假设,这两种(文献和铜器铭)文字记述的是同一件事,即宋国与鲁国的婚姻。要证明这个论断能够成立,必须进行历史学的求证。

    一、关于孟子与华孟子

    《左传》“惠公元妃孟子”说明,鲁惠公元妃,即第一夫人为孟子。“孟”是排行老大,“子”是姓。宋,殷后,子姓。“宋公生仲子”,把全文联系起来,孟子就是宋国诸侯长女。孟子、仲子都为宋武公女。

    《左传》言“孟子”,为什么铜鼎文言“华孟子”?这两者是一个人吗?我说是。根据如下:

    宋国是殷后,所以是子姓。殷祖契,契母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所以为子姓。古女子有姓,男子有氏。当母系社会转变为父系后,国族的父氏也就变成了姓。“华”也是宋国的姓,追根究底,很可能是父姓。《潜夫论·志姓氏》载,子姓的宗族有孔氏、华氏、微氏等五十一姓。因此华氏,是宋国的别姓之一。

    《史记·宋世家》载:殇公九年,“大司马孔父嘉妻好,出,道遇太宰华督。”“庄公元年,华督为相”。《集解》服虔曰:华督,“戴公之孙。”《史记·宋世家》还载:“戴公卒,子武公司立。”因此,华督是戴公之孙,是武公之子或之侄,与鲁惠公元妃孟子及仲子同辈。宋武公之子名华督,同理,宋武公之女名华孟子。因此,铜鼎文中的“华孟子”就是《左传》文中的鲁公元妃“孟子”。

    二、关于中(仲)子

    《左传》文和铜鼎文中,都有“中(仲)子”。按照排行,中(仲)子为孟子之妹。铜鼎文中的“中子”为“华孟子”,《左传》文中的“仲子”也是惠公元妃孟子之妹。

    春秋时,实行陪嫁媵妾制。《仪礼·士婚礼》郑玄注:“古之嫁女子,必以姪娣从,谓之媵。”姪是侄女,娣是妹妹,即嫁女时,女的侄女或妹妹为媵,必须跟着陪嫁。因此,宋武公长女孟子出嫁鲁国后,次女中(仲)子,只要到了婚嫁年龄,也必须随姐而嫁。至于《左传》中的“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鲁国)。”只不过给这种媵嫁关系上,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如《公羊传》所说:“文也,以其手之文理自然成字,有若天之所命,使为鲁夫人。”不管手上有文无文,仲子都必须为鲁夫人。

    三、关于“中叚(瑕)氏”

    按照此思路,铭文中的“中叚氏”应为鲁惠公,即仲子的夫君惠公。

    关于“中叚氏”,柏杭先生文中提到“中(仲)叚氏,或与邾瑕相涉。”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中叚氏”是不是鲁惠公?

    《正义》曰:“惠公名弗皇,孝公之子也。谥法爱民,好与曰惠。”惠公是死后的谥号,不是真名。惠公名曰“弗”,或曰“弗皇”,或曰“弗湟”、“弗湦”。但古人的名字不止一个,古人有名还有字,而名、子(字)有的与采邑有关。因此,有可能惠公为太子时,食采邑于“叚”。华孟子作器时,对夫君惠公,不能直呼其名,惠公是做太子时的叚丘主人,“叚氏”也就是惠公。

    鲁有“负叚”和“叚(瑕)丘”,两名实为一地。叚是鲁国的一块十分优美而神圣的地方。

    《水经注疏》云:“昔卫大夫公叔文子升于瑕邱,籧伯玉从。文子曰:乐哉斯邱!死则我欲葬焉。”表明“瑕邱”这个地方美妙无比,死都想葬在这里。

    《史记》载:“舜耕历山,渔雷泽,┅┅就时于负夏。”赵云《扈林》曰:“又负夏可为负瑕,则虞舜所迁。”

    由于“负叚”是鲁的一块圣地,鲁太子往往食邑于“负叚”,成为这个采邑的主人。《左传》文中的仲子之子,鲁桓公就食采于瑕丘。《汉书·地理志》载;山阳郡,县二十三,有瑕丘县。《通志·氏族略》:“瑕丘氏,姬姓。《风俗通》鲁桓公庶子食采瑕丘。”。《路史·国名纪五》:“瑕丘,桓庶子莱。汉隶泰山,今兖治瑕丘。”《水经注疏》云:泗水“又西过瑕丘县东。瑕丘,鲁邑。《春秋》之负瑕矣。”守敬按:在今滋阳县东北五里。

    据报导,大墓出土了江国器,有人就认为该墓与江国有关。《齐鲁晚报》载:“对单单根据一只大鼎铭文就断定墓主人的说法,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王永波持反对意见。古代嫁女、结盟、战争掠夺、迁都时往往用到铜鼎。”我完全同意王永波先为的意见,铜器散落异国他乡,是非常普遍的事,纪国铜器在北燕、辽东、陕西、烟台、海阳墓葬中都有出土,只能说这些地区与纪国族有某种联系,而不能说这些地区的墓就是纪国君墓 。

    江国铜器在这个墓中出土,表明江国与“中叚氏”有某种关系。《经典释文》载:“瑕丘江公受《谷梁春秋》及《诗》于鲁申公,武帝时为博士,传子至孙,皆为博士。”(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疏证》第106页,中华书局2008年版)说明江公与瑕丘有关,与鲁国有关。江公后世子孙皆为博士,江公前世祖先肯定也是有官爵之辈,江氏与瑕氏有关,因此,江氏器与瑕氏器共出一墓就非常自然,只不过我们现在无法把这些关系弄明白。

    四、关于“华孟子”作器

    铜鼎铭文非常明确,此鼎为华孟子作。但《左传》文为: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这段《左传》文的意思是:惠公元妃为宋女孟子,孟子卒,娶宋女声子,然后又娶仲子。就是仲子归鲁时,仲子姐华孟子已去世多年。既然华孟子早已去世,怎么能给仲子作媵器?从事物的发展时序上看,这确实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没有有说服力的答案,全文的论述就等于零。现在看来,能支撑这一论断的只有如下两个事实:

    (一)、三传(《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中,有些人物和事件的时间顺序上,不十分准确,例如:“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若机械地理解此文,即生了桓公后,惠公就过世了。但实际情况是葬惠公时,主葬者是桓公而不是隐公。《左传》孔颖达疏:“改葬惠公,而隐公不临,使桓为主。薨年生,则才二岁,未堪为丧主。”另外,桓公为弑杀隐公的同谋,如孔颖达言;“羽父弑隐(公),与桓同谋。若年始十二,亦未堪定弑君之谋。以此知,桓公之生,非惠公薨之年。”实际上恐怕是桓公生七、八年,甚至于十几年后惠公才过世。孟子卒于何年?仲子生于何年?史无载。但生仲子时恐怕孟子还在世。

   (二)、华孟子是惠公元妃,但华孟子无子,《史记·鲁世家》载:“惠公嫡夫人无子”,元妃无子或曰嫡夫人无子,也就是惠公后继无人,这对惠公和华孟子,都是天大的缺憾,也是巨大的压力。在这种背景下,“宋武公生仲子”就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按照春秋时的媵嫁习俗,孟子之妹仲子,到了婚嫁之年(《家语》“女年十五许嫁”),必须归鲁。仲子归鲁,并为惠公生儿育女,成为华孟子的最大的也是全部的期望,所以出现了“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的预兆。仲子,就是华孟子的希望。在这种背景下,华孟子为仲子作了这件媵器。

   、关于声子

    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

    声子,子姓,也是宋国女。但声子与孟子、仲子的血缘关系不清。但按照孟仲叔季排列,孟子、仲子是亲姊妹,声子可能是她们俩的叔伯姊妹,杜预注:“孟子之姪娣也”。声子不为宋武公所生,因此地位低贱,《史记》曰:“惠公嫡夫人无子,公贱妾声子生子息(隐公)”。“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因此,“桓(公)幼而贵,隐(公)长而卑。”(《公羊传》)

    以上分析若能成立,其结论就是;该铜鼎为惠公元妃华孟子为妹妹仲子作的媵器。

    《左传》又载:

    隐公二年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隐公“七年春三月,叔姬归于纪。”

    纪裂繻,纪国大夫。纪侯命纪裂繻来鲁迎娶鲁惠公之女伯姬。因此纪伯姬、纪叔姬都是鲁惠公之女,都是鲁隐公、鲁桓公的姊妹,他(她)们兄弟姊妹四个的年龄,也相差不会大。伯姬、叔姬,是谁所生,史无载。但惠公元妃孟子无子而且早逝,声子贱,伯姬、叔姬似乎跟孟子、声子都无涉。仲子生桓公,而且也很可能生了伯姬和叔姬。仲子贵。因此,伯姬、叔姬不管是不是仲子所生,仲子都是她俩的母后。伯姬归纪时,仲子很可能以母亲的身份,把姐姐华孟子给她作的这个铜鼎陪送给了伯姬。这种做法在古代屡见不鲜。山东著名已故考古、历史学家王献唐先生在考证黄县(己其)器时曾说“因为是女,她母亲才给她专造媵器,又把自己日用的四件盨,一齐给女儿作妆奁带到夫家。”(王献唐:《山东古国考》第216、217页,青岛出版社2007年版)这就是说,女儿出嫁时,母亲可能专为女儿出嫁作媵器,也可能把自己使用的,即别人为她制作的媵器一并当嫁妆陪送给女儿。因此,这件铜器就有可能是伯姬出嫁时,仲子作为妆奁陪送给伯姬,由伯姬带到纪国的。

    (完稿于2012年5月5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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