崮顶出土的鼎和莒州博物馆藏的同级别墓中出土的盖鼎形制极为相似。
莒州博物馆藏的盖鼎
莒州博物馆藏的铜匜
就省内考古专家指沂水纪王崮顶春秋墓出土的青铜器具有明显的莒国特征,昭示墓主就是“春战之际”莒国一代国君的说法,4月24日,记者采访了我省莒文化研究的知名学者、原莒县博物馆(现称莒州博物馆)馆长苏兆庆先生,他认为,崮顶春秋墓出土青铜器与以往莒国墓出土的十分近似。
文/本报记者乔显佳
春秋时莒国地盘最大
苏兆庆因为一生从事莒文化的研究,且成就斐然,在莒县被称之为“莒县郭沫若”。
24日,在莒州博物馆,苏兆庆指着一幅莒国历史地图告诉记者,春秋时期,莒国地盘达到最大,北到现青岛胶州、胶南,潍坊昌邑、高密、诸城一带,西至淄博沂源,临沂蒙阴、沂水、沂南、费县一带,南到临沂苍山、临沭、莒南,以及现江苏省的连云港北部,东到大海。可以说,“水自蒙山沂水往东流,汇入大海,所经之处都是莒国的土地”。
从地理上说,距离当时的莒国首都、现莒县县城西北向直线距离约50公里的沂水天上王城,显然属于莒国地盘。
苏兆庆说,历史上的莒国在长达约1500年的漫长历史中,曾经经历3个都城,周代之前在赣榆,西周时迁到今胶州一带,春秋初年迁到今莒县县城,此后莒国达到历史的鼎盛时期。尽管几度迁都,但莒国的疆域一直相对稳定。
上海博物馆珍藏一件标注大禹王分九州的竹简,其中就有莒州,而后来声名显赫的青州、兖州,当时并不在列。足见莒国历史的源远流长。到了战国晚期,莒国被强齐所灭。
精美青铜匜展现优雅生活
此前,省内著名考古专家、原省考古所所长张学海指出,沂水崮顶春秋墓出土的青铜器,从器形看与莒国器非常相似,暗指墓主身份是莒国一代国君。
莒州博物馆珍藏着1963年莒县桑园镇天井汪春秋墓出土的7件列鼎,从大到小排列,表面裹有一层绿莹莹的铜锈。苏兆庆介绍,这些鼎均为两耳三足,马蹄足,有窃曲纹等纹饰,另外,腹底比较舒缓。相比齐、鲁两国制作的青铜鼎,呈现明显的“深腹”特征。
7件列鼎中只有一件带盖,鼎身多出一对附耳,鼎盖上有4个支脚,使得该鼎具有“一物两用”的功能——鼎盖倒放在地上可以做盘子使用,另外比较卫生。记者注意到,在沂水崮顶春秋墓出土的7件列鼎中,也有一件带盖的鼎。7件鼎中,最大的一件,单独放在一个展柜,上面有重环纹、漩涡纹,腹部还有三道凸玄纹,器形完整,鼎高约50厘米。而年初沂水崮顶春秋墓被挖掘机掏出的青铜鼎达到65厘米,形体更为庞大。苏兆庆对比两座墓出土的青铜鼎说,无论是器形还是其他特征,可以说如出一辙。
除了铜鼎,天井汪春秋墓也出土编钟、编鎛等成组的青铜器,以及鉴盂、罍等青铜器。其中,铜鉴盂直径目测50-60厘米,高约40厘米,四面有环。天井汪春秋墓被考古发掘后,墓主被明确定为诸侯或者国君身份。
另外,莒县库山源河村春秋墓也曾出土3个鼎,其中1个有盖,纹饰为夔龙纹。形制与沂水崮顶春秋墓以及天井汪春秋墓一致。现莒州博物馆中展示的大量箭镞、青铜戈,以及一件用于马车上的铜构件,其外形均也与崮顶春秋墓出土铜器极为相似。
在沂水崮顶春秋墓采访中,记者注意到有青铜匜,已经破碎得较严重。
莒州博物馆中也展示了几件“外貌”很像的青铜匜,有龙形的把手,较大的腹部,四足,以及较宽的流。样子很怪的它是做什么用的呢?
苏兆庆演示道,青铜匜其实是倒水洗手用的,使用时一个人双手端起青铜匜,将水顺流倾倒,另一人接水洗手。与匜相配的还应该有一件青铜盘子,盛接洗完手的水。莒州博物馆有一件多兽盘,就有这样的功用。盆内有两个龙头,似乎在转动,龙身潜藏在盆底的波纹中,盆口有各种动物形状的装饰。两件青铜器制作均十分精美,能够使用这样的器物洗手,足见春秋统治阶层用器的奢华气派,也透出一股注重优雅的生活情趣。
莒地堪称夷俗中心
据介绍,莒南县大店老龙腰出土编钟,真品现存山东博物馆,莒州博物馆内有一套复制品。与沂水崮顶墓一样,编钟内有类似手指抹出的沟,据介绍具有调音功能。
编钟上有35字铭文,晦涩难懂,字体生僻。苏兆庆解释道,铭文的意思是,当时继承东夷文明实行“夷俗”的莒国,打心里有点儿瞧不起西周王朝,表示“我们在夏朝就闻名东方啦”之意。
铭文中还出现“莒叔之仲子平自作铸其游锺(部分字为通假字)”,其中“子平”就是莒叔第二个儿子,应是一代莒国国君。据苏兆庆介绍,春秋莒国共有30代国君,有的学者已经整理出他们的名讳,按照省内著名考古专家张学海将沂水崮顶春秋墓葬定于“春战之际”的说法,完全可以对号入座,将墓主身份锁定为几位在位时间相近的国君。此前,在莒国考古中,就有国君名字与考古发掘结果“吻合”起来。
苏兆庆认为,随着崮顶春秋墓大量青铜器被清理,发现铭文,不排除墓主名字与国君名字对起来的可能性。
有着约1500年漫长文明发展史的古莒国,文明璀璨夺目。中国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先生说,莒地堪称中国文化的孕育地之一,长时间流传着古昔文化,成为所谓的夷俗中心。一些学者还认为莒国是山东东夷文明以及大汶口文化的继承衣钵者。
苏兆庆先生介绍,莒国的文明史沿着3条河发展,分别是沂河、沭河、淮河(也叫潍河),居民滨河滨海而居,成为一块文明的发源地。
从40万年前的沂源猿人,到1万年前旧石器时期的沭河两岸遗址,到新时期沂源扁扁洞遗址,再到夏朝大禹分九州,商王朝封“莒邦”(此处甲骨文、金文均有证据),之后,西周-春秋-战国一路走来,以及汉代将原来的莒国地盘改为“城阳国”……足以显示莒文化在其漫长的发展中,始终没有“断线”。苏兆庆因此自豪地说,相比齐国、鲁国文化“很多是书上记录的文化”,莒文化更多的是建国以后,在历次发掘后,“用文物摆出来的文化”。
莒国齐国友好两百年
李学勤先生认为,包括沂水刘家店子、莒南大店等墓葬位置均在莒县外围,其共同特点是保留了许多殷商时期的习俗。例如较多的殉人,还有殉狗现象。此次沂水崮顶春秋墓三座陪葬坑发现有3具不足十岁孩童遗骸,再次证明按照莒国所沿用的“夷俗”。
按照张学海先生观点,沂水崮顶春秋墓建造于“春战之际”。苏兆庆先生说,当时莒国经过一系列的合纵连横,国势很强,疆域广大,敢于和齐、鲁等强国抗衡。沂水崮顶春秋墓的面世,似乎可以说明当时莒国所处的大环境不错,不必担心邻国在国丧之时趁机攻伐,消灭自己。
据史料记载,莒国曾经两次拯救齐国国君,使得两国友好曾维持约两百年。一次是齐桓公的哥哥齐襄王荒淫暴戾,齐桓公担心招致杀身之祸,曾经到莒国避难。待齐襄王死后,由莒国送回国,成为春秋第一个霸主;第二次是燕昭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84),燕国上将乐毅伐齐,齐国大部分城市被攻占,只剩下即墨、莒未攻破。当时齐泯王曾到莒国避难,莒国都城有6年时间也成为齐国国都。最终帮助齐国打败燕国,齐泯王回国。(北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