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圣才

    甲辰年立夏时节，正逢五四青年节，我受马头崮村委和中国崮文化网邀约，在蒙蒙细雨中，又一次登上了久别重逢的马头崮。
    于我而言，马头崮如母如伴，给了我无尽的乐趣和丰富的营养。正如莫言老师爱高密的高粱地一样，我深深眷恋着我的母亲山——马头崮（天马山）。
    小时候，我在天马山宽阔的怀抱里成长，站在她的臂膀上触摸蓝天，感受星光。那神秘的黑老聒洞，鼓舞我们去探险寻仙。
    长大后，我感受了马头崮的厚重，它的文化底蕴在沂蒙七十二崮中没有哪一个可与之媲美。光绪十三年的立寨方碑，历经战火洗礼和破四旧铁锤，依然挺立。它高二米许，长宽约80厘米，是迄今为止保存最完整的寨碑，对于研究山寨文化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我触摸到这一带的村民淳厚仁义，和睦相处，乐于奉献，不计得失的优秀品质。山下的火神庙与龙王庙相安无事就是一个很好的见证。另光绪16年和光绪33年的修庙碑记，依然完好无损也说明当地村民的仁厚，存有感恩敬畏之心。
    今天我体验到了马头崮名山的味道。它的泰山奶奶行宫，法相庄严，道观整齐，东南一隅的八蜡庙世间罕见。八蜡：郑玄注：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啜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先啬即神农，司啬即后稷，农即劝农之官，邮表啜即劝农官派驻在人民中间的分支机构，猫虎即猫虎之神，因为猫能吃田鼠，虎能吃野兽，保护庄稼。坊即管水塘之神，水庸即管水渠之神，昆虫是管昆虫之神。八位神仙    都是与农业有关的，凡供有上述八位神仙的庙，即称八蜡庙。
    龙王庙和火神庙也让村民们供奉的庭院庄重，法相威严，栩栩如生。
    绝壁上十八罗汉的时刻，把马头崮文化上溯到了南北朝时期。与蒙阴垛庄石屋山上的摩崖石刻如出一辙，相映成趣。至少那个时代马头崮香火就很旺盛了。
    每年二月十五是马头崮山会，十里八乡的村民都会赶来祭拜碧霞元君、八蜡神、龙王和火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说来也巧，我已60岁了，从记事到现在，马头崮周围几乎年年大丰收。马头崮名闻天下的地方，还是孟良崮战役的重要战场天马山阻击战。1947年5月，华东野战军在山东孟良崮地区全歼国民党军精锐整编第74师，这就是著名的孟良崮战役。战役期间，为阻击援敌、保障围歼整编第74师，华东野战军在不同地区组织实施了多场阻击战，天马山阻击战是其中一场。当时战场的基本形势为：华东野战军包围了孟良崮地区的整编第74师，国民党军却以另外10个整编师（军）对华东野战军实施反包围。国民党军的援军近者不足10公里，远者也仅1至2日行程。华东野战军虽然暂时占据主动，但稍有失误就可能全军陷入被动。这时候，阻援部队能否成功坚守阵地，就成了关系全局胜败的重要因素。天马山位于孟良崮西北方向，是阻击国民党援军整编第25师、第65师的主要阵地，在这一地区担负阻援任务的是华东野战军第1纵队一部，指挥员是第1纵队第1师师长廖政国。  
    天马山正面援敌是国民党军整编第25师，师长是国民党军中有名的悍将黄百韬。从15日上午10时开始，该师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凭借兵力优势连续发动猛攻，对我天马山及附近阵地形成极大压力。华东野战军阻援部队临危不惧，沉着应战，以突然、短促、密集之火力，近距离开火，予敌以重大杀伤，连续打退敌人4次冲锋。当晚20时，整编第74师联络整编第25师称：如贵师攻占天马山及面梨沟以南高地则可解围。与此同时，国民党军整编第65师约4个营兵力冲破华东野战军另一处阻援阵地，与整编第25师会合，援敌力量得到大幅加强。
    16日上午8时，对增援进度十分不满的蒋介石向各增援部队下达手令，用语空前严厉。在层层督导之下，国民党军各路援军拼命增援，其中整编第25师尤其攻势猛烈。16日晨，该师以1个旅又1个团，连同整编第65师4个营兵力，再次发动猛烈攻击，凭借兵力和火力的双重优势，连续突破三山店、交界墩、界牌等重要阵地。我天马山阻援部队拼死抗击，全力坚守每一寸阵地。尽管阻援部队顽强坚守阵地，但由于力量相差悬殊，不断有官兵伤亡，援敌一部逐渐攻上天马山山腰，与整编第74师仅剩一山之隔。
    这时，天马山阻援部队的兵力已经损失极大。廖政国把炊事员、担架员、文书和能够行走的伤员全部组织起来，由参谋带上阵地，仍然阻止不住援敌的进攻。廖政国手中再无任何预备队可以使用，和纵队指挥所的电话联系也已中断。天马山两面敌军已经能够实现炮兵火力交叉，阻援阵地随时有被突破的危险，形势危急万分。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友邻部队突然出现在山沟里，由西向东，一路急进。这是华东野战军第4纵队第10师第28团第2营。
    16日，孟良崮战役进入白热化阶段，各方向均兵力吃紧，第4纵队正面阻力不断增大，随即命令第28团第2营紧急加入攻坚作战。廖政国发现这支部队后，立即亲自出面拦下该营。因战事紧急，廖政国一上来就表明身份和来意：“我是1师师长，命令你们立即赶援天马山”。营长回答说：“我营奉令跑步赶去攻击孟良崮，任务紧急。”廖政国回身向硝烟弥漫的天马山一指：“天马山阵地的得失，关系重大。如果敌人打通联系，全局皆输。我手里只剩下七八个警卫员，只有使用所有到达这个地区的部队。”
    营长考虑了片刻之后，回答说：“好，为了整体利益，我们执行你的命令！”
    接下来，天马山阻击战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第28团第2营迅速转换方向，紧急占领天马山有利阵地，加入阻援作战，予援敌以迎头痛击。援敌连日猛攻，力量使用也已达到极限，在我原阻援部队和生力军的联合打击下，最终支持不住，败退下去……
    77年过去了，马头崮上的围墙碎石、青松翠柏还在诉说当年战争的惨烈。
    我曾无数次远眺马头崮，希望她如天马长嘶，一鸣惊人。我曾设想把马头崮周围的传说搜集整理，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给后人留下点财富，这个梦想一直在延续。于是我创作了《天马望月的传说》《马蹄烧饼的传说》《天马山上挂淤柴》《马头崮大战望海楼》《蒙阴名吃——鸡骨（吉姑）饺》《椿树王》《割臂医姑》等系列民间故事。邀请蒙阴县作协副主席王家安、民间艺术家刘勇创作了《马头崮之歌》；我也和赵元平、陈建国老师合作创作了《我的老家在柿子树旁》，获临沂市十大优秀村歌奖，与刘英顺老师合作的《迷人的桂花小镇》《孟良崮赞歌》已广泛传唱。
    我曾设想在天马山建设乡村振兴“天马山书院”，作为助力乡村振兴的基地，与天马山阻击战陈列馆相得益彰，让青少年学生来这里接受传统文化熏陶、红色文化洗礼，用我们的所学所能回馈家乡父老，这个愿望我想一定会实现。
    我也无数次设想，退休之后与马头崮做伴，结庐而居，朝餐雨露，晚沐彩霞在马头崮怀抱了赫然睡去，快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