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中凯 宋加志 整理
每年五月是石榴花盛开的季节。传说以前的石榴树都是开白花,结的是甜籽,后来有不少的石榴树变成开红花,结酸籽了。为什么呢,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呢!
很早以前,在东泇河岸畔的大苍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庄东有片大瓦房,这就是大财主“石百万”家。说起石百万,全庄上除了他家以外,没有一个不骂他的,别看大家表面上称呼他“万大爷”、“石员外”,可是背后都叫他“死不烂”。 “死不烂”有一儿一女,闺女叫秀萍。秀萍房里有一个使唤的李妈和一个丫环,这一老一少却是亲娘俩。
说起这娘俩的命来,真比黄莲还苦。二十年前,李妈和她的男人逃荒来到这里,进了石家的大门。从那时起算是进了拔不出脚来的泥坑一个当了长工,一个当了使妈;一年到头没白没黑地一个当牛使,一个当马用。吃得是剩饭粗糠,住的是西院的破敞棚。这些也罢了偏偏老两口子都快五十啦,连个儿女都没有。常言道:“老来盼子格外心急”。两口子盼到李妈五十岁的那年才生了一个白胖的女孩子。老两口子可喜坏了,给孩子起了个名就叫“老生娇”。
说也巧,谁知这年“死不烂”的老婆也生了个女孩子就是现在的秀萍。那“死不烂”怕自己的老婆给孩子吃奶老的快,就硬叫李妈给他喂孩子。眼睁睁别人的孩子在自己怀里吃奶,亲生女躺在身边饿得哭。俗话说:“孩子是娘身上掉地肉”孩子哭一声,那滋味比刀钻心还难受。
有道是“苦命孩子有命郎”,老生娇没有饿死,但好景不长,就在老生娇四岁那年,李老汉连累带饿吐血死了。从此破敞棚里就剩下了娘儿俩。日子就更苦了。为了挣碗饭吃,老生娇五岁就当了秀萍的丫环。
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吃谁的奶随谁的相”,老生娇和秀萍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模样儿长得一模一样,说起性格来,一个忠厚善良,一个轻俘高傲;一个起五更睡半夜,无一不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深闺不出、绣楼不下,十八啦连个针线也没摸过。人人都夸奖老生娇是“好闺女、百灵鸟”;都说秀萍是“吃饭桶、没出息”。
再说“死不烂”雇的长工里有对亲爷俩,也姓石,是“死不烂”的本家,石老人年过六旬,儿子名叫霜郎,年长一十九岁,忠厚老实干起活来象牛一样。坡里营生,家里活路样样做得来,可是见了人就象大闺女一样,一说话就脸红。就是这样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俊小伙子却虎落平川被犬欺,终日里跑前跑后地伺候“死不烂”的大公子石福才。说起石福才与霜郎年龄相仿,论人品与霜郎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只见他:猴子脸,三角眼,鹰嘴勾勾鼻,罗圈腿,那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别看他这个长相,吃,喝、嫖、赌无一不会,人家叫他“不成材”。这就应了“什么树结什么果”那句话了。石霜郎多象石老人,而石福才呢?就活象“死不烂”,好心眼没有,坏心眼一肚子。
俗话说:穷人的根,心连心。李妈娘俩和石老人爷俩都在“死不烂”家做长工,两家常来常往,不光老一辈近乎,两个小辈人更热乎,每逢石老人上李家,霜郎紧跟着,要是李妈到石老人家去,不用问后头准有老生娇。日子长了两个好得象一个人,两位老人家心里早就明白了。到一块一啦,亲事就成了,把个霜郎和老生娇喜得整天合不拢嘴。
这事叫早对老生娇垂涎三尺的石福才知道了。他把石老人找来,气势凶凶地说:“石老头,我告诉你,李家的闺女是吃我石家的饭养大的,要想叫他给你当儿媳妇,太阳除非西边出!”石老人一听,真是晴天打了个霹雷一样,气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回到马棚,连病带气鼓囊死了。
就在石老人死的第二天晚上,月亮晃晃的,星星一眨眨地挤着眼。就在石家后院的石榴树下站着两个人。只听霜郎说:“好妹子,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老生娇的心霎时间象开了锅一样。走吧,撇下快七十的老娘怎么办?不走吧,心上人——唉!她一头倒在霜郎的怀里,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热泪湿透了霜郎的衣裳。霜郎的心里也象倒了五味瓶,甜、苦、酸、辣什么味都有,把老生娇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被人家抢去似的。
突然墙壁根一声喊:“好大胆的狗男女,深更半夜,竟敢在我家做出这等不轨之事,来人呀,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老生娇一手推开霜郎说:“你……你快跑吧!山能移,海能干,要我变心难上难!”只见霜郎的影子在墙根晃了晃,越墙逃走了。
“不成材”满脸奸笑地走到老生娇跟前:“嘿嘿!别做” 梦了,还是跟着我大少爷有吃有穿,保准错待不了你,嘿嘿!说话呀。”老生娇气得浑身发抖,两眼直冒火,回身“乒乓”就给了他两巴掌。
“不成材”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恼羞成怒,马上喊了四个大汉,把老生娇捆到自己的书房里,“不成材”眯缝着他那一双三角眼嘿嘿地奸笑着:“娇,你若答应了我,我马上就放了你,明天就过门,你若敢说个不字,哼!我就活活打死你!”
“哼!‘不成材’,要想叫我跟着你,除非太阳西边出!”“不成材”一听应了他以前说的那句话了。“啪!”一皮鞭打过去,老生娇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印子,四条大汉一齐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老生娇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血从她的脸上身上往下流,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可是老生娇一声不吭,两眼瞪着,牙咬得咯咯响。门外边的李老妈拚命地砸着门,手都拍肿了,嗓子都喊哑了,听到里边没有了动静,一气之下头撞在门框上死了。“不成材”一看不好,跳窗逃跑了。
这事惊动了“死不烂”家的长工,合伙来到“不成材”的书房,把李妈抬到一边,撬开门,把老生娇解开,天呀!混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简直成了一个血人,大伙伤心地流下了泪,便架着老生娇到了敞棚,月亮偏西的时候老生娇已经不行了,她临死时只说了半句活:“你们要告诉霜郎……”可谁也猜不透她要告诉霜郎什么呀!当天夜里,大伙偷偷地把她埋在村后大苍山山腰一棵石榴树底下。不久埋老生娇的地方,长出了一棵小石榴树。小树开花了。奇怪的是,这棵石榴树开的花瓣象鲜血一样。后来人们传说,这棵树是老生娇变的,为了告诉霜郎自己没有变心,所以就开出了鲜红鲜红的花。等到秋天来霜,石榴结籽,他就向霜郎哭诉一肚子辛酸,因此,石榴籽也变成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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