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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花朵——读彭兴凯的《野草和野花》  
 

◇王友国

    昨天,读了两遍《野草和野花》,很佩服彭老师能够创作出这么优秀的中篇小说,运用多种小说叙述技巧,把历史画面和人物形象鲜活感人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足见作家深厚的功力和才华。

    《野草和野花》有两条主线:一是永良和云姗短暂的恋爱史。永良的家在一个偏远的小村里,非常穷困。爹就托人仰脸,把他送到县城来,在棉纺印染厂干起了临时工。第三年,他就和云姗谈起了恋爱,偷尝了禁果。正当俩人恋得热火朝天、你死我活时,云姗的叔叔由科长,提拔到县人事局当了副局长,云姗的命运就彻底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由临时工变为合同工,随后她从棉纺印染厂调到了县档案馆,干了轻松体面的档案管理员。落叶飘飘、芦花皑白的秋日,成了他们的最后一次约会。后来永良认识了凤娇,他冰冷的心情才死灰复燃。

    二是永良和凤娇之间甜蜜的爱情。凤娇在县城一家宾馆里当女招待。她是逃婚逃到县城的。俩人同病相怜,闪电般地结了婚。婚后小两口你恩我爱,也算幸福。但天有不测风云,永良的厂子换了一位新厂长。新厂长一上任,便减员增效。永良作为临时工,首当其冲地要被辞退。永良后来收起了破烂,来养家糊口。这天巧遇云姗,谈话中知道她的丈夫是副县长,云姗成了官太太。一天,面对云姗的诱惑,他和云姗成就了好事。原来这是一个圈套。云姗的丈夫要永良以收破烂为幌子,炸他的政敌,眼下他们正在竞争正职县长的位子。万般无奈,永良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那位争权夺利的副县长被炸死,事败,永良成了政治的牺牲品被处决,让人叹惋。

    在这两条线索的叙述之中,小说又成功地交织了多种人物关系:永良和王洪强的关系;云姗和副县长的关系;永良和林哥、珍嫂的关系……可以说,整部作品的叙述细密而细腻,语感流畅而轻松,构思从容而成熟,情节形象波澜起伏,生活气息浓郁,不愧是中篇中的佳作。

    我们知道,中篇小说的魅力在于故事,在于所包涵的生活层面及对人性展示的丰富性和立体感。《野草和野花》人物塑造非常成功,不落俗套。可以说,凤娇是小说中最丰满最感人的形象。说她可怜,凤娇从小就没了爹娘,十五岁的那一年,贪财的哥嫂就准备为她寻婆家,找了一个拐着一条瘸腿的小木匠。她是逃婚逃到县城的。在县城,她先是给一家个体小餐馆洗碟刷碗,后来餐馆倒闭了,她又给人家当小保姆。小保姆当了三年,她被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连哄带骗地糟蹋了,还怀上了身孕,等到去医院草草做了人工流产后,她便被那户人家一脚踢开了;说她幸运,永良在豪饮园救下了凤娇,算是认识了侠义心肠的好男人。永良租了房子做为新房,准备结婚。婚礼举行得虽然不铺张,但也蛮热闹,还摆了一桌酒席,除了王洪强小敏子外,又请了车间里的几个工友,再加上林哥和珍嫂,正好坐了一大桌。林哥就是那个转租给他们房子的汉子,珍嫂是他媳妇,他们与永良凤娇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林哥和珍嫂还给他们送来一床绣着荷花鸳鸯的缎子被面。酒席摆在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菜挺丰盛,有鸡有鱼,还有油汪汪的红烧肘子肉,大家都吃得很快活;说她勤快,新婚不久,凤娇除了每日洗洗衣裳,打打煤球,扫扫院子,还在在豪饮园当女招待,体味有了家的温馨与快乐;说她善良,凤娇婚后不小心怀孕了,永良说:俺不忍心让你受这份苦!凤娇说:俺都打过一回了,没事的!凤娇说着低下了头,眸子里有泪在充盈;说她痴情,当永良被云珊的丈夫陷害,被处决后,她凤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抹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哭得似枚烂桃子了,但她还是哭,她的绝望和伤悲,似乎只有哭才能表达出来。凤娇就这么一连哭了三天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对珍嫂与小敏子说:俺要离开县城了,俺要回永良的老家去,俺不能没有永良哩!她又对珍嫂与小敏子说:永良就是死了,俺也要跟他在一起哩,俺永远永远不跟他分离哩。她说了这话后,就为回乡下做准备了。又过了三天,她果然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小县城,为迎接她和永良的孩子的到来做准备,也为悲剧的人物调和了暖暖的色彩。对主人公命运的交代。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然发生,但又充满着变数,在生活逻辑性正常运行的同时,也富有戏剧性遭遇。作者用较多的笔墨将凤娇的悲欢定格,以富有张力的语言和含蓄慰藉的方式,领略历史的忧伤和阵痛,以娓娓道来的叙事伦理点燃亲情、友情、爱情的火焰,抵近读者的心灵。

    《野草和野花》题目值得玩味。野草很卑微,特别是山里的野草,更是渺小无人注意它的存在。人如鸿毛,命若野草,是永良悲惨人生的真实写照。但我看来,其中还有更深层面的思考:野草虽卑微却很顽强,不为金钱和权利所拌,才能活出自我,活出精彩;那勾心斗角之流,那不仁者,总会被人们所唾弃,被历史潮流所淹没。

    凤娇不是最美的花朵吗?爱情是双向的,彼此无限爱恋,天多高,海多深,爱就有多深;彼此忠贞不渝,狂风吹不散,暴雨打不乱,野花虽名不经传,却也爱的伟大、圣洁、专一、痴情、轰轰烈烈,因此,小说以野草和野花为题,是非常巧妙非常准确的,也是独巨匠心、有象征意义的。

    结尾也余音绕梁。永良去世后,凤娇又去看永良,等她登上那个小山坡,来到永良的坟前时,不由惊讶地站住了。她看见永良坟前站着一个女人。作者没有交代出是谁,但字里行间流露出对逝者的怀念和愧疚。聪明的读者也心知肚明。当云姗把一捆一捆大钞送给凤娇后,匆匆离开,她是让凤娇宽恕她、原谅她的,掌控着自己的命运的不是她自己,她不也是受害者吗?凤娇将那些大钞点着了。她点着一捆,又去点另一捆,就见那大钞冒着红红的火苗儿,呼呼地燃烧起来,一会儿,那一张张玫瑰色的、纸质的东西,就变成一只只黑色的蝴蝶,翩翩飞舞,慢慢地上升,下降;模糊了,像冥钱一般,洋洋洒洒,和着风吹散,远去不见了……

    总之,《野草和野花》是一部很成功的爱情小说,从主题内涵上看,彭兴凯这部中篇书写的是都市男人的婚恋,反映的是普通人生命的生活状况与情感遭遇,是整个社会的缩影,是对女性精神品格的塑造与张扬,也是对人性的深刻剖析和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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