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玉

    桃红杏小双飞燕，最美人间四月天。

    在家已宅了近三个月。

    第一次出门，便走进了蒙阴南山牡丹园。

    园子虽说离县城不远，但平日就一贯喜宅的我，还是靠一路打听，才来到了位于桃墟前城南山的牡丹园。

    从乡间的柏油路，岔向一条左转向南的小路，路首上方是黄底红色的五个大字“南山牡丹园”。沿着小路，走不多远，迎面扑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远远的，就望见东西两面翠绿的漫山坡上，泼墨般点缀着一丛丛、一簇簇深浅不一红的、白的花儿——毋庸置疑，那，就是我要寻的牡丹了！

    四月的天，是渐渐热了的。上山的小路，随着地势，越来越陡。好久不锻炼，曾经爬山“健将”级的我，竟有些气喘吁吁。站定望岳，一阵山风，伴着花香抚过，不仅令人心生凉意。回眸，路边枝头上，蓦然闪出的青青杏子，不能说吓到我了。因为，在网络上，一直仍不时地看美丽的杏花图片，所以没想到，山间的杏子，竟长这么大了。一串串，一嘟噜，毛嘟嘟的，你挨我，我挤你，像排排坐吃果果的小朋友，热闹至极！也可爱极了！

    四月登山，总会令人想起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时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记得诗的前两句，当年曾出现在语文高考中，题目是让选择并阐述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如若是我，今天的答案只一个字—— 慢。正如一首歌里唱的: 从前的日色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绿色的慢生活，已成为如今这个世上，最奢侈的一件东西。

    亘古万年，自从有人类历史以来，漫长的岁月里，万物与自然和谐相生。环境影响一切，包括生物的生长。从前没污染，全球没有变暖，哪怕是株简简单单的植物，都吻合于自然。而今天，即便2020年闰四月，春长，这南山上的桃花，显然还是已盛事将尽，几近尾声。醉吟先生诗里，只有从前才会拥有的自然而别致的景色，如今，也只能是轻叹一声，无奈地，去闭目想象了……

    鸟鸣，是这个季节的另一个符号。鸟语花香，花香鸟语。一阵啁啁啾啾，唧唧喳喳婉转的鸟鸣，远远近近，此起彼伏，如涟漪，如温馨的小夜曲。乘着鸟儿歌声的翅膀，目之所及，三三两两，两两三三的桃花，抹在山坡上若有若无的水红色，似有似无的浅粉色，看起来，倒是多了些许朦胧，淡雅，俏丽，娇嗔的意味；嗯，对！更像几乎不施粉黛，淡定，安娴，若无其事的女子，似乎亦别致了许多……

    景致，总是似盏茶，像杯酒。总能不经意地，于某个时刻，就会浸润人的身心，涤荡人的灵魂。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个婴儿，轻盈，剔透，纯粹，纯真………遐思中，不知不觉地，即神清气爽起来。于是，不由得脚底生风，转眼间，就快步来到了一棵硕大的杏树下。
    除了界牌桂花园的“天下第一桂”，岱崮地貌的将军树、百年柿林，中山寺和南竺园的银杏树，以及坦埠和梭庄硕大的流苏，眼前的这棵杏树，是我见过的，最粗的树了（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

    现在想来，很遗憾！当时，园子的主人，就在大树一边的树荫里坐着；而我，沉浸在漫山遍野的天下第一香里，竟忘了问问大叔，这棵树的年龄。

    从大杏树往左，打开路边的小小篱笆门，霎时，满眼里错落有致，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花朵，已在微风中，轻轻地向你颔首致意了。煦暖的阳光，欢喜地洒落下来，缓缓地流泻在花上、叶上、地上和浇花的园主人身上。一时间，阳光温暖的味道，花儿馥郁的香气，山溪水清冽的气息，种花人嘴里美滋滋哼着的《谁不说俺家乡好》有点跑调的调调…… 这一切的一切，让你仿佛有种置身童话城堡里玫瑰花园的味道！而这并非是玫瑰，而是百花之王的牡丹。

    流连间，和正在侍弄花儿的大叔随意地闲聊起来。原来，他从年轻的时候，就在山上开了这片园子，且因为从小就喜欢牡丹，所以就在这儿种下了品种繁多，花色各异的牡丹。几十年来，对待这些花儿，大叔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就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风霜雪雨里，无时不挂念着她们，无时不陪伴着她们。一个如此爱花的男人，该会是多么地温柔；他的岁月里，该氤氲着怎样的温情……我正这样想着时候，大叔笑呵呵地告诉我，自己种了几十年的牡丹，如今她们长大了，成了现在的规模，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有那么多当地的，或外地的人，来到南山上，看他养的花儿，他非常骄傲，非常自豪，也非常满足。然后，他的神情里，稍稍带些遗憾地对我说，今年你来得早了点！要是再过些天来，屋子前这一片，开开，那才叫一个美哩！

    是的，那一片，品种得有十几、几十个吧！若待开了的时候，将会是怎样地万紫千红，富贵吉祥；将会是多么地流光溢彩，蝶舞蜂唱……

    我努力了再努力！可惜我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时，会是多么靓丽的一道风景，又将是怎样壮观的一种景象！

    于是，我望着郁郁葱葱，满是密密麻麻花骨朵的牡丹，不禁伸出小手指，和她们拉拉勾。手指所触，即是甜蜜的约定！心里，却悄悄地说对大叔说，缘续来年！

    俗话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大叔几十年的辛勤劳作，给现在人们有闲的生活，锦上添花。这是当初，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而种养牡丹的他，所没有想到的。正所谓“喜欢，有时你都不知道，那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儿”。

    其实，欲来赏花，是今晨临时起意。出发前便将手机充满电，想着为从未谋面的娇颜，多留下些瞬间。就在聚精会神狂拍之际，一声招呼，将我从纷繁芬芳的花的世界里唤回 —— 抬眼，面前竟是故人……这可说是今天赏花之余，最大的惊喜！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犹似在梦中……他乡遇故知，是这个四月里，最美的一抹色彩；故知遇他乡，是流年里，不经意的彩虹流星雨……

    久违的朋友，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且请君信，纵使时光荏苒，催不老倔强容颜；望君且记，纯良不负岁月，临风把酒言欢。

    人间四月，清风徐来。山河朗阔，春暖花开。

    花开疫散，已还我美丽武汉；疫散花开，请拥我大好河山！

    春满华夏，国泰民安；泱泱华夏，亘古连绵！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流连忘返，半日浮生。

    南山牡丹园，匆匆一撇间；欲细与君语，来年四月天。

           2020年4月14日下午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