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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阴行——司马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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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小帆布
从孟良崮下来后,我们又驱车北上前往蒙阴的第二站——司马寨。 1941年11月初,父亲率八路军一个排的子弟兵,曾在司马寨山与日寇进行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司马寨(历史上亦称“云云山”),是一个海拔568.8米、方圆一平方公里的小山。位于蒙阴县野店镇、高都镇和旧寨乡的交界处。坐北朝南,是这一地区制高点,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的要地。 据有关资料介绍,司马寨山上有相传古时建造的兵寨。现山寨遗址仍存有山门两处,东门和北门;山寨的南西两面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峭壁;东寨墙和北寨墙保存基本完整,北寨墙有数百米,完整的垛口保留三处,东寨墙有近百米长,东门以下上山的石阶保存完整。 我们一行于下午三点来到司马寨山下的邓家崖村。因蒙阴县的领导事先打了招呼,该村的杨支书等三人已在此等候。 我们上前说明了来意并进一步了解司马寨山的情况。当地的同志十分热情,一面积极地寻找有关知情人,一面吩咐民政助理查阅当地在抗战中牺牲烈士的记录来帮助寻找有关线索。 据当地同志介绍,这个司马寨山在历史上发生过多次战斗。其中有与日本鬼子的、与伪军的、还有与国民党军的。当地无详细记载,也难寻到的知情人。是啊,毕竟与1941年那次战斗已间隔了69年,又因准备不足、山高坡陡,当天已不可能登上山顶和寻找有关更多的线索。 我站在司马寨山下,想起父亲在世时曾多次说过,要去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看看,其中首选就是司马寨。 但由于他长期患病身体虚弱,而且在战争中负过重伤,至死身上还留着日本鬼子的弹片,再加上我们几个子女都先后上山下乡、参军入伍不在身边,所以没有在他有生之年帮他了了这份心愿,现在也只有深深的遗憾了。 我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生前多次向我叙述的那次战斗。时间应该是在1941年11月2日,大背景是日本侵略军对八路军蒙阴大崮山根据地进行所谓“铁壁合围”的扫荡。父亲时任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旅大崮独立团一营三连副政治指导员,当时年仅18岁。 父亲奉命与一营青年干事李小平(曾任广西百色军分区参谋长,早已离休,不知是否还健在)率一个排奉命坚守司马寨,阻击日寇对我大崮山根据地的进攻。 战斗在当天夜里打响。父亲叙述,日本鬼子趁着夜色向上冲来,战士们依据山寨的石墙迎击敌人。 父亲命令所有战士将手榴弹准备好,待鬼子进到三、四十米处时,随着一声号令将30多枚手榴弹一起砸向敌人。鬼子被一次次地炸得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父亲在讲述这次战斗时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好像仍然身处当时的战场上。 “准备好手榴弹,听我口令一起扔!”他还特地强调,手榴弹拉弦后要在手中停一下,再往高处扔,这样手榴弹会在鬼子头顶处爆炸,杀伤力非常强。他形容手榴弹爆炸时的情景是“一片火海”。 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从夜里一直打到天明。天亮后,山上的阵地暴露在鬼子面前,战斗更加惨酷了。 父亲讲,天亮后鬼子的机枪能够准确地进行压制性射击,把作为掩体的石墙打了一个个大黑洞,真冒烟。战士们中也陆续出现了伤亡。有的战士畏惧了想往后撤。父亲说,他就举着手榴弹把他赶回阵地。战斗继续进行。 面对数量和武器占优的日寇,父亲和战士们顽强战斗,一直坚守到一营副教导员展明派通信员来送命令让他们撤退。但此时他们的退路已被鬼子截断了。在突围的过程中,父亲抱着誓死不做俘虏的信念,勇敢地跳下陡崖。 他形容当时情况时说:“我正找路下山,忽听有个战士喊:副指导员,鬼子!我回头一看,鬼子已离我很近了!鬼子的钢盔、刺刀和黄呢子军服上的铜扣都看得很清楚,锃亮!来不及多想,就从山上跳了下来”。 他回忆到,好在这处山崖不是特别陡,又有一定坡度和很多树木,连跌带滚到了山下后,才发现帽子和鞋都没了,枪也没了,活动一下四肢,还好,没有大伤,但牙被跌掉好几颗。 撤回大崮山根据地休整后,父亲被告知要接受行政撤职和党内严重警告两个处分。后来组织上认为父亲“对党忠诚,作战勇敢”而取消了行政撤职处分,只因“丢失枪支”记了一个党内严警告处分。随后,父亲与战友们又立即投入到大崮山保卫战之中。 我曾问过父亲丢的是什么枪?他告诉我,是一支我军兵工厂自造的填一发步枪弹打一枪的撅把手枪。他还告诉我,副教导员展明把当时全营最好的一枝枪——捷克造的“九连珠”步枪发给了父亲使用,还把他叫过去一起用钢盔当锅煮饺子吃。 这次战斗给我父亲的印象是深刻的。因为我在父亲留下的几乎所有表格中都发现填有“1941年11月在山东蒙阴司马寨战斗中因丢失枪支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的字样。 这次战斗最终以惨烈的突围结束,但由此而产生的影响仍是深远的,以至于1982年与父亲同因司马寨战斗受到处分的李小平,还托时任山东省军区副司令员的姜昆给父亲写信,寻问为这次战斗的重新评价问题。 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我父亲从来没有因这次战斗找过组织,偶尔提起时他也是说:“比起那些牺牲了的人,这算得了什么!” 但是父亲也有遗憾。他曾讲,如果那个送信的通信员胆子再大一点,早点把命令送过来而不是在山后吹哨子,使部队能及时转移,那么这次战斗将是一个大胜仗,因为光是被打死打伤的鬼子就运走了几大车(马车的俗称)。 我坐在返途的车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司马寨山,心想: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没有“可能”、没有“如果”、更不能“重来”。但是无论怎么说,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与穷凶极恶的日本强盗浴血奋战,他们无畏艰险、不怕牺牲,他们是民族的脊梁,是民族的英雄,他们与祖国山河共在,与日月星辰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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