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香

    崮文化网 都说女人如花，可是我觉得女人是蝴蝶。我喜欢走在城市的街头观赏时尚丽人和青春活力女子的穿着，然后走进商场欣赏服装的样式和流行款，遇到喜欢的衣服，只要在自己能够承受的价格范围内，一定会心满意足地把它领回家，就像得了一个亲爱的侣伴，从此它将终身跟随我一起出入各种场合，陪我上下班逛街聚会旅游锻炼等。

　　许多年下来，我已经拥有了好多四季的服装，包括上班和聚会的正装、户外锻炼和旅行的运动装、家居和晚睡的休闲装。虽然历经几次搬家，但很多我喜欢的衣服还是随着我辗转落户新家。在我的新家除了客厅没有做上衣柜，每个房间都做了宽敞的衣柜。打开任何一个衣柜，各式各色的衣服就会跳到眼前。

　　这不，立夏来了，天气也跟着热起来，我又穿上了我心爱的旗袍。这是我一个月之前逛街带回来的，终于等到天热可以穿了。我迫不及待地将旗袍从我的夏季衣柜中请出来，先在镜子面前比量一番，搭在身前看看花色和款式，自我欣赏和陶醉半天。我穿的旗袍种类很多，有袖的没袖的、有领的没领的，带花的不带花的、长款的短款的……简直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

　　这次新买的旗袍，是一件无领露颈的胸前绣花长度到膝盖上的旗袍。它的别致在于：通体是白色暗花的牡丹花叶，前身主体呈蓝色，后身主体呈白色，两侧和袖窝用深蓝色布条点缀的式样。并且在胸前绣了一枝好看的似蓝又白的牡丹花，旗袍的下部是明显的深蓝色牡丹枝叶，枝叶中间三白一红四朵大牡丹花，仿佛正在春风暖阳中竞相盛开，这是如此典雅的一款旗袍，是我心仪多年的极具国色天香民族风的服装啊。当我和她相遇的第一眼，我就确定我要得到她。也许爱穿衣服和爱买衣服是女人的天性吧？和众多女子一样，我也希望自己的衣着是最能表现自我气质的，是最别致的属于自我风格的，所以我赶紧把这款旗袍据为己有而后快。

　　今天在镜子面前，我再一次将它穿在身上，我感到她很适合我。这正是我要的风格——典雅漂亮，我确定我是属于旗袍风格的女子。在着装方面，我一直都在追求一种风格，要么就很古典，要么就很时尚。女人就应该这样：在正式的场合就要庄重典雅，在非正式的场合就要彰显随性和可爱。在单位，我总是第一个穿上旗袍的女教师，我并不在意别人欣羡的目光，因为我喜欢这种风格，我就是要做别致和精彩的我自己。

　　一直以来，我最钟爱的服装是旗袍，当我把这件融古典和优雅之中国风的旗袍穿在身上时，我感觉到春天就在我的周围。我会忽然记起我看过的很多表现打入敌营做特工的女子。似乎自己成为了三十年代江南的女星，也扮演了打进敌营的女子机要员，有时甚至觉得是在追拍一部有关旗袍的电影。呵呵，我忽然觉得自己穿旗袍除了爱美之外还深藏着一份对时代的追忆和怀恋。

　　当我从柜子底找出一条带着碎花的长半裙时，我便仔细端详起来，这不是我穿过的第一条裙子吗？这是我很珍爱的一条裙子，因为它隐藏着一个羞涩少女爱美的梦。记得我在上大学之前，才开始穿裙子。在我20岁之前，我穿的衣服都是裤子和褂子，从没有穿过洋气的花裙子。当时村里的小女孩也有穿花裙子的，比如我们班的徐凤同学，她就有令全班女同学都羡慕的花裙子，因为她家有亲戚在大城市里。后来，农村经济条件也越来越好了，也有越来越多的女孩赶潮流穿起了裙子。可是，我的母亲总不让我穿，说女孩家露着腿成何体统？虽然我也很想穿，但是怕母亲不高兴，所以虽然心里痒痒的，但从来也不敢要求。后来哥哥定了婚，嫂嫂是20里外村里大队书记家的女儿，她有漂亮的裙子，也常穿漂亮的花裙子。有一次，新嫂嫂来我家，她从集上扯了一块布，拉着我去裁缝店做裙子。母亲看到儿媳妇给自己的女儿做裙子，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同意让我穿裙子。那次做的就是这条裙子，这条裙子的做工其实很简单，是筒状的一步裙，从后面开了一条缝，长度正好到脚面，这件裙子很适合母亲的标准，没有露太多秀腿。这条裙子从到裁缝店量尺寸到做好了拿回家，大概经过了五天的时间。这五天真是太漫长了，这期间我做梦都能梦见自己穿上了花裙子。直到今天我还忘不掉第一次穿上裙子的感觉，仿佛自己都美得不会走了一样，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走路。我穿上裙子后，赶紧去二婶和七婶家炫了一圈，得到了好多赞美然后才喜滋滋回家的。

　　拥有了这个裙子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师院的录取通知书。等我出外上学后，我把家里给我的生活费，省吃俭用攒下一部分就去批发市场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这期间买的衣服，虽然不贵，但都是比较新潮的，从此我很少再去光顾裁缝店，因为批发市场的衣服看上去款式和花色更多，是裁缝店无法相比的，从此我基本都是买成品的服装了。

　　看到这条裙子，似乎又打开了我的一扇记忆的门。我赶紧再去看看我橱子里的其他衣物，一件件都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这些衣物有的承载着故事，有的凝聚着时代的变迁。前几年，为响应上级捐赠灾区的号召，我把许多用不到的衣物捐出去了一部分，而有些衣物实在舍不得捐，也舍不得送人，就都留下来了。

　　瞧，这套藕荷色的两件套职业裙装，挂在这里已经有多个年头了，这是我刚刚师院毕业的时候，从临沂批发市场买的，是为了登上三尺讲台，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而准备的职业装。记得我穿着这套衣服来到单位报到的情形，吸引了很多教师的目光呢？还有当我第一次捧着课本，登上讲台，开始了我职业生涯第一堂课的情景，那些乡村的孩子，用那么清澈和淳朴的目光望着我，我忽然感到了肩膀上责任的重大。我是他们的老师啊，从那时起，我光荣地成为了一位真正“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了！我告诉自己：必须不断学习，用知识和人品吸引他们，我必须和他们一道学习和成长。

　　记得我最初带毕业班的那个秋天，我决定带领学生去野外搞一次野游活动。我所在的中学就在半山腰，而顶是一块比较平整的崮。（我的家乡可是有名的世界地质公园——岱崮地貌，正在向世界亮相呢，前几天温总理才来的呢）那时正值秋高气爽，山坡上盛开着黄色和紫色的野菊花，农人们在收获金秋。我决定带领学生去山野游览一番，可以观察秋景也可以体验农民劳动的艰辛和甜蜜，这样可以积累写作素材。那天我穿着白衬衣，乳白色的长裤，扎着外腰，带着一顶旅游帽，穿着运动鞋。我的学生基本都穿着校服，我们师生四十多人分成四路出发了，我安排好了小组长，分四路向山野进发。相约两个小时后在崮顶集合，汇报每组的行程和活动。我所带领的一队主要是观察秋天的景色，我们路过松林，路边的野花盛开，金色的野菊花像向小日葵一样灿烂，引得女同学弯下腰来摘下一朵放在发间；我们沿途还摘了很多红的和青红相间的酸枣；有的同学还捕捉了很多蚂蚱。我们在经过一个陡坡时，一阵山风吹来，把我的帽子刮掉了，帽子顺着山坡飞，转眼就掉到山崖下面去了。几个男生要下去捡，我说不用了，大家继续活动。就在我们到达山顶和其他小组回合时，我的班长英磊同学却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拿着我的旅游帽，胳膊上明显有被树枝划伤的印痕，他满脸大汗。当时我真的很感动，他竟然背着我们，抄近路去捡回了我的帽子。我该怎样回馈我的这些可爱的学生？那次，在故乡的崮顶上，我们全班即兴举行了朗诵会，我的很多学生都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他们最喜欢的诗歌，而我也怀着无比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即兴写作了几句诗歌：“象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你们飞到了我身旁。从此，我的世界充满惊喜，藏着感动。啊，亲爱的学生，让我拍拍男生的肩，让我拉拉女生的手，我们一起游览，我们一起快乐……”一顶帽子凝聚了师生情深…… 一晃，十七个年头过去了，这顶帽子也一直收在我的衣橱中，当我想起我的学生和我在工作中遇到不顺心和调皮的学生时，我就会想起那一幕幕……如今，我已经由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不惑之年的中年妇女，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我年轻的容颜不再，往日的学生不在，可是这顶帽子却始终在我的衣橱中，陪伴着我一次又一次搬家和落户新居。

　　我再翻翻看，找到了我和丈夫订婚时买的一件大红的毛料大褂，颜色还是那么红，那么鲜，仿佛没有穿过一样。回想那个时候的时光，仿佛还在蝴蝶的翅膀上飞舞一样，那时候我那么思念未婚丈夫，几乎每天都为他写情书，我的感情都汩汩流淌在我的日记本中。临近订婚了，母亲说要买一件吉祥和喜庆的大红色衣服。时间正值秋天，所以母亲和父亲陪我到镇上成衣店相中的。订婚那天，我穿上这件大红的衣服，从邻居家门前经过，邻居大娘一猜便知是去相亲，看着我一个劲笑，把我臊得逃也似地跑开了，那时的脸一定比我穿的褂子还红吧？此时，我仿佛又回到了24岁的年龄，多么美好的年华呀！可是那时候我好像也怀念过十六岁的年龄，那求学的日子是不是更值得怀念呢？

　　想到这里，我赶紧去找寻我上高中时占有的一个小姐褂。打从记事的时候起，就特别崇拜五四女青年，特别羡慕她们的书香气，我也特别喜欢她们的打扮。蓝色的大襟褂、黑色的长裙、布提篮鞋、带个镶金边的眼睛，夹一本书，最好是写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这有多么书生气十足呢？上高二那年，我和同学逛街，巧遇了一件小姐褂，这不，就是眼前的这件。你看，白色底子，带着褐色小花，压着青色大襟边，十分收腰的小姐褂。我当时围着商场转了两圈，最后忍着少吃不吃的精神花了十二块钱买的。这也是我这些年穿过的最得意的一件衣服！今天当她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还是忍不住穿上它，可惜我再无法扣上大襟扣了。二十多年的岁月，我已不是那个花季的少女！

　　再看我结婚时穿的新娘子裙装吧，布料是当时最好的红呢子，花了我和丈夫好几百块钱呢。记得当时是丈夫的姐姐陪我们去做的，那时姐姐在城里棉纺厂上班，认识城里最好的裁缝，她带我们去量身定做的新娘装，当然同时做的还有丈夫西装革履的新郎装。说到新娘新郎装，又想起我出嫁那天穿的带着凤凰图案的大红袄和丈夫带着龙图案的大红袄，那是真正唐装式样吧？另外我还有一件粉色带着牡丹图案的棉袄和一件绿色的带着梅花和喜鹊图案的棉袄，当时大概寓意也是花开富贵和喜鹊登梅吧？这是真正具有中国传统风格和情调的新娘和新娘装了吧？这些衣服早就被羽绒服替代，放在老家的衣橱里，也是多年未曾动过了，每年到夏天的时候，婆婆还会从大衣橱中翻出来，拿在太阳下晒晒。而面前的这套新娘裙装，是我每到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会同丈夫的新郎装一起拿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的，我会用这样的方式，时刻提醒丈夫：这就是我们的爱情和婚姻，我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丈夫不要随便采摘野花，常常是一半正经一半严肃，说完了就调皮地笑笑。而丈夫经常是什么都不说，只用他的肢体动作拥抱我，或者拍拍我的肩头……

　　回忆总是如此温馨，我忍着溢出眼角的泪花，再仔细打量，我发现了我曾经最爱的月白色的两家套的裙装，那是结婚一年后的夏天，丈夫出差从济南为我带回家的。这套衣服里面的一件是无袖的压着纱巾蕾丝装饰的过膝的长裙，外面一件是无领七分袖暗扣的小褂，显得神采飞扬，精致漂亮。当我穿上它到办公室的时候，被所有女同事围上来，试穿了又试穿，大家公认我嫁了好老公，羡慕得不得了，那种被人羡慕的感觉真好！

　　再看，那件紫色的獭兔皮狐狸毛装饰的皮草，是我和丈夫结婚十周年时候丈夫送给我的礼物，还有他去年送我的金项链的礼盒、丝巾等……

　　再看，我就看到叠放在橱子一角的睡衣了。有棉的，也有单的。这些睡衣有老公出差给我带回来的，也有我自己买的。我特别珍视丈夫给我买的睡衣。瞧，那是我怀孕那年的冬天，丈夫在外地进修，他回家探亲，一块就给我买了三套睡衣，有裙式的，有裤褂分体的。我还特别喜欢丈夫去苏杭旅行时为我买回来的丝绸的睡裙、绣着荷花的粉色的肚兜和玫红的绣着梅花的布拖鞋……这些年来，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件真正从丝绸之都——苏州带回来的蝶恋花的睡裙，这件睡裙主体是原白的，前面是鲜艳的大朵的牡丹画，背面也是小型的牡丹花和翩翩飞舞的蝴蝶，我喜欢把这件睡衣称为“蝶恋花”，我希望自己永远是老公眼中最美丽的牡丹花，雍容典雅，国色天香，永不褪色，芳馨永驻。这些衣物，每次穿戴之后我都会小心地收藏着，这不是为了节约，而是我要收藏一份弥足珍贵的爱情。

　　我例数着衣橱里的衣物，那些古典中国风的，时尚潮流版的衣物就一一呈现于我的眼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冬天的，夏季的，裤子、褂子、风衣、披肩、丝巾、裙子，旗袍、帽子、袜子甚或鞋子，应有尽有。

　　我想我的衣柜不仅收集了女装的式样和花色，更是收录了我生活时代的印记。只是可惜，我高中时代穿的红风衣和小脚裤；初中时穿的的确良褂子和小喇叭的裤子；小学时妈妈为我亲手缝制的红布棉袄蓝布棉裤；甚至还有我刚出生时母亲为我缝制的小肚兜，奶奶为我精心做的小鞋子……都没有收藏其中。

　　这些衣柜中的衣物啊，伴随着我一起抒写了生活的岁月，见证了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