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俊

娘，我回来啦
这句最廉价的招呼
都省下了
这个冬天，我娘不在家

娘喂得狗儿，猫儿
不再缠着我打转，欢呼雀跃
卷曲干瘪的梧桐叶，一堆一堆
不用再去管它
梧桐树下的那墩芍药花
清棵，浇水，培土，都省了吧
墙上的烟囱里，还藏着上一季
厚厚的烟灰，不用管它
墙角的一堆块煤，有点泛白
孤独地数着岁月
水缸，水桶，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们也退休吧
窗台上那一堆药，能扔多远扔多远
娘那天说，她这辈子总算吃够了
爷爷用过的那个蒜臼子，还有勤俭
我得带到新家，当宝贝珍藏着
我想，老家里的每一盏灯得弄好
还有那蜘蛛网似的灯线
哪一天娘要是回来了
温暖的灯光和她说话

这个冬天，我娘不在家
去了一个四周全是土的地方
大娘说，那里很暖和
我总觉得大娘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