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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行随记
 

    我和女儿也随着游客走下车。说真的,来到西藏的高原,我们竟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高原反应也算是非常幸运的。下得山来,只见山口的玛尼堆(藏语称朵帮,也叫神堆,就是垒起来的石头祭坛)上挂满了经幡(又称风马旗,旗子上印着六字箴言等经文,有祈福之意),规模浩大的经幡在山口劲风的吹刮之下,猎猎作响,非常威严而壮观,令人肃然起敬。在西藏,玛尼堆和经幡遍布于山间、路口、湖边、江畔、河流,这属于这个区域的特色。

    站在山口石碑前,观看石碑的内容,石碑上除了刻着“那根拉”三个红字外,还刻着几行红色的小字,就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最有名的情诗: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遇见。看到这首诗,不仅想起看过的有关仓央嘉措的一个传奇故事来。

    曾经仓央嘉措,以十九岁的年纪,被认为是转世灵童,进入布达拉宫,参加坐床典礼成为六世达赖。可是他的悲剧在于其并不掌握实权。而且更为可悲的是,在成为活佛之前他已经深爱上了邻家女孩,并且与其私定终身。在布达拉宫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对爱情的承诺,使得他率真随性,他趁着夜色脱下袈裟,与心爱的女孩恩爱缠绵。后来有一天,一夜大雪暴露了他的行踪。于是,他的罪证得以证实,于是他心爱的女子被殃及,于是他也自身难保。他被唐熙皇帝下令,押解进京罢黜,可是在行至青海湖时去世。也有说他是被人暗害的。但是,关于仓央嘉措的死因,至今都是一个谜。

    这就是一代达赖的凄美故事。仓央嘉措,一位不折不扣的情僧,成为了西藏地方政府与康熙中央政府权势斗争的牺牲品,而他极具浪漫的文采和文才也被过早地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和尘烟中。

    站在那根拉山口,遥望镶嵌在一方碧绿草原中蓝色的大镜子,有人说,那便是纳木错湖!于是,大家陆续上车,车子继续在高原上行驶。

    从未见过那么蓝的天,从未见过那么白的云,也从未见过那么碧的水。在这里,仿佛一切,包括自己和自己的内心都如同那天上的白云一样被包围在一片蓝晶晶,绿莹莹之中。这是我在广袤的大草原上,跟着当地旅行车到达纳木错后最真实的感受。是的,如果不是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如果不是在世界海拔最高的纳木错湖畔,我怎能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鲜亮这么耀眼的蓝天白云和碧水?

    纳木措,藏语意为“天湖”,这不仅是因为它的海拔高,也是因为历史文献的记载说它:像蓝天降到地面上。“措”在藏语中是“湖”的意思。纳木错、玛旁雍错与羊卓雍措共称西藏的三大圣湖。那木措位于拉萨以北约240公里处,它的南面有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传说念青唐古拉和纳木措曾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念青唐古拉是“灵应草元神”,而纳木措是帝释天的女儿,他们在美丽的草原上幸福快乐地牧羊放牛。有一年,他们忘了给冬冥神献祭。冬冥神一气之下就施法,一夜之间让四季美如天堂的草原变得白雪皑皑、寒风凛冽,而所有的牛羊也都不知所踪。念青唐古拉要在风雪呼啸中去寻找失踪的牛羊,他吻别妻子并答应无论牛羊在哪儿,他都能找回来。纳木措望着心爱的丈夫远去,她的热泪流淌融化了周围一大片雪原,最终她的眼泪流淌下来化成了草原上数不清的涓涓溪流。暴风雪下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草原上的生灵无一幸免,悲愤的念青唐古拉拔出长剑,发誓与冬冥神决一死战。于是草原的天地间便有了一场厮杀。两人的刀光剑影劈开了天上的星辰,地动山摇裂开了大地。他们厮杀了三天三夜,念青唐古拉终因劳累过度,倒在了雪原之上。后来,有一位美丽善良的少女羊卓雍措发现并救了他,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念青唐古拉醒了,但是却失去了原来的记忆。他一眼就爱上了眼前的姑娘,所以他们就结为了夫妻,两人在草原上过了五百年逐水草而生的放牧生活。后来他坐在一处高山上,看到了远处一片碧蓝的湖水,同时也看到了一座如巨斧劈断的山,他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往事。于是他飞跑回去告诉了羊卓雍措,然后飞身上马要去寻找之前的妻子——美丽的纳木措。三天三夜后,他找回到了原来家所在的地方。可是就在那时,纳木措的眼泪已经流干,她已经将自己化成了一片痴情的湖,诉说着对丈夫五百年的相思和等待。念青唐古拉扑倒在湖水中,慢慢地他的身躯化作了巍巍山脉。他深情地怀抱着纳木措湖,并发誓与纳木措做一对地老天荒的夫妻。可是他不知道,后来美丽的羊卓雍措也化身为了一湖碧绿的水。

    我们一边缓行在纳木措湖畔,看着翱翔在碧蓝湖面和碧蓝天空下的海鸥,一边听着这样凄美动人的传说,悄然间便泪眼朦胧。眼光不仅在那木措湖和耀眼的雪山念青唐古拉之间徘徊。这是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啊!然而静下心来想想,如果不是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又怎么会诞生出如此绝妙的人间风景呢?试想,在浩瀚的蓝天白云下,在广袤的高原草地之上,有这么至美的蓝水晶一样的湖水。那么干净的湖畔沙滩,那么多赤着脚行走在沙滩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他们就像湖面的海鸥和水鸟一样云集,高兴地来了,又高兴地离开了!曾经,多少人对着那片蓝色的“海”高声地喊着:“纳木错,念青唐古拉,我来了!”曾经,多少情侣在这爱情的湖畔拍照?曾经,又有多少男女老少的游客沉醉在如此的美景之中?我和女儿也十分兴奋,在此处拍了很多照片,而且还骑在水牦牛背上,和藏民合影呢!

    哦,美丽的纳木错!带着无限的向往来到你的身边,离开你是在不舍之中,而且离开得越久,对它的印象就会越清晰一些!此时,我仿佛又被那碧蓝碧蓝的湖水摄去了魂魄,似乎那海鸥又在眼前翱翔;似乎又被那水牦牛驮在背上;轻盈的手又撩起欢腾的浪花……
    达东新村,尼玛塘寺

    纳木措行程结束后,又到周末,适逢朋友歇班,他又神秘地告诉我们,就近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这就是距离拉萨仅25公里的达东新村,他告诉我们那里风景优美,而且像我们内地一样,特色农家乐里的美食也是不能错过的。

    于是我们早早启程,在他的导游之下又开始了一场惬意十足的旅行。离开拉萨市之后我们上了一段高速路,然后来到郊区,或者说是来到了一处人间仙境。路上,我们看到车窗外的一些如小麦似的庄稼,期间也夹杂着一些油菜花田,路边上开着许多格桑花,那格桑花长得比较矮却显得非常敦实。我忍不住问那些像小麦一样的庄稼是什么?朋友告诉我:那是青稞,也就是大麦。朋友的一句话让我非常吃惊,原来高原上最出名的青稞就是大麦啊。

    我们再往前走,就进入了山区。不过这儿的山除了长着草之外,还长有部分矮灌木丛,并不像去纳木措的路上,看不见一棵树。这里的自然环境有点像我的家乡,因而倍感亲切。又不久,我们发现路的指示牌上出现了“尼玛塘寺”的标志,就沿着新修的宽阔的公路蜿蜒而上。经过村庄时,我再次欣赏到了极具藏族特色的建筑粗陋但是装饰精美的民居。尤其令我惊讶不已的是: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墙都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做的,这种材料纯属就地取材,而且绝对环保无污染。对,就是极具藏风的牛粪墙。聪明的藏族同胞把牦牛粪做成了艺术,那一坨坨牛粪被做成了或圆或方的形状,或者剁成垛,或者垒成墙,又或者被直接贴在墙上,贴出不同的图案。我想不出为什么这样的牛粪墙不怕雨水,我也想不通这样的牛粪算不算天下最受人们青睐的动物粪便?真的,面对那样的牛粪墙你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会想着把它拍下来。

    随着山势的升高,又有雄伟的大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抬起头观望着高高山岗之上高高的蓝天,和蓝天之上白白的云朵,仿佛心儿也变得无比高远。我们停下车子,徒步行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尼玛塘寺前。尼玛塘寺建坐落在一处碧青的山谷平地之上,观其规模也并不是盛大,它依然属典型的藏族建筑式样,高门楼、白色墙壁、枣红屋顶、建筑的椽梁和墙面上装饰着金色动物和转经筒的标志。这个寺院相对于拉萨市里的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显得有些门可罗雀,寺院里并没有多少信徒和膜拜之众,只有少数香客在安静上香。

    我们径直进入正大殿膜拜神灵像。只见正殿里供奉着一尊观音雕像,那观音像十分生动传神,而且是千手千眼的那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千手千眼观音像。可惜寺内不让拍照,所有没有留下照片。我们每个人都在菩萨面前深深祈祷了一番,并且多少都捐了一些功德钱,于是退了出来。听朋友介绍说:尼玛塘的意思是太阳落地般金碧辉煌。传说尼玛塘寺始建于公元12世纪,由当地著名热罗咋瓦主持修建。据说他初来此就被当地迷人的风光所陶醉,发誓要建成一座寺院,取名为尼玛塘寺。还传说尼玛塘寺建成后,一位有名的医生听说热罗咋瓦法力高强就来领教。热罗咋瓦手指太阳,就将太阳从天空移到了寺院的空地上,后来又将其移回天空。这名医生非常佩服就留了下来,在寺里住下来,进山采药和制药,为当地百姓治病,并留下了许多藏医典籍。后来这位药师像也被寺院供奉起来,称为药师佛。今天的尼玛塘寺就是在原来旧寺的废址上建起来的。

    我们从大殿里出来,在寺院周围闲逛开来,这儿的景色实在太诱人了,堪称一块风水宝地,这儿的土地好像特别肥沃,长出来的杨柳叶子都很宽,水灵灵的,比我们家乡的杨柳肥嫩许多,另外也有桃树杏树和松树等。朋友说这个地方由于三面环山,南面入口又对着拉萨河谷平原,因此其独特的环境造就了它温和的小气候。这里山高林密,野生着20多种鸟类和10多种动物,其中最出名的当属藏马鸡了。而且这里的森林和草地上还生长着灵芝、火麻和沙棘等十多种藏药。还说藏马鸡、药师佛和藏医典是尼玛塘寺的三宝。

    我们在寺院里闲庭信步,观赏着优美的山川风光和藏式寺院的格局以及藏式建筑的艺术特色和人文元素。不觉间已经有些累了,来到休息处,向服务人员讨要了几壶酥油茶喝下,感觉游览的味道和酥油茶沁入心肺的味道是一样的。在休息亭休息了好了之后,我们打算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我们被山谷的风景所吸引,只见公路两侧长着很多结着红色小珊瑚珠的灌木丛,还有潺潺的溪流、好看的鲜艳的野花。我们准备停下来,近距离观赏那些植物。朋友告诉我那些红果实就是成熟了的沙棘,是好吃的。于是我们纷纷围着沙棘树摘它的果实,放在嘴里尝。沙棘的果实有些酸,又有点甜。听懂点医的姬家嫂子说,沙棘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可以多摘一些回去做面膜。爱美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想着爱美和养生。我们一边摘一边吃,孩子们也兴奋地在这片原生态的美丽田园中尽情地笑着闹着。我们还发现这里有一种蓝色的野花,特别漂亮,那细细碎碎的花瓣说不上漂亮,但是那蓝色却令人赏心悦目。虽描述不出这蓝的样子,却觉得那蓝特别漂亮,特别清脆,特别鲜亮,也特别惹人喜爱,姬家嫂子说那就是传说中的高原蓝。是的,只有西藏高原上才有这么蓝汪汪、澄澈晶莹又蓝色欲滴吧?

    我们追逐着沙棘树,追逐着高原蓝,也追逐着欢快奔腾的小溪水一路向下。走累了就在小溪两边的草地上围坐,用小溪流的水冲洗我们的手和脸,还在小溪边随意吃上一些自带的零食,然后将垃圾随身带走。在这儿,我们和孩子们摆了各种造型照相,留下了难忘的欢声笑语,我们甚至还躺在碧草青青的软床上,看蓝蓝天空上的云朵变换队形,我还听见风在我耳边的轻轻絮语。在这里,躺在这样的蓝天之下,大地之上,虽然没有做梦却比做了梦更令人陶醉。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朋友说:咱们到达东新村吃饭去。于是上车开到达东村的一处田园农家乐饭庄。这农庄依托一条宽宽的溪谷而建,小溪的水从几条小沟渠中潺潺地流着,十多个蒙古包坐落在沟渠间的草地上,草地上还有一株株茂盛的柳树。这柳树的叶子比内地叶子宽一半多,而且叶子很厚,比内地的柳树更妖娆。我还发现这儿的柳树并没有正头,大概每年都要砍掉一些树枝。新发出来的柳条又粗又翠,看着让人很舒服。向远处望去,转过包头,望见溪流上的小桥和流水,再加上眼前的白色的蒙古包,可不就是诗中所描写的江南小桥流水和人家的样貌吗?

    我们在这家农家乐农庄点了很多风味小吃,这个店的牦牛饺子特别香、酥油茶也特别香,还有面叶、凉拌菜等,都令人回味无穷。而且藏民的服务态度特别好,大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在同店主的攀谈中,我们知道这儿已经建设成为了一个新型农村,每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就会举办盛大的桃花节。在桃花节上,游人如织,人们身着节日盛装,艳丽无比。桃花节就是人与花相媲美的节日。听了店主的话,我似乎看见了万亩桃林竞彩霞的画面,多么美好的图景啊!回程中,朋友还带我们去参观了他的桃花园。有一百多亩的规模呢!朋友邀约,明年桃花节时来欣赏桃花!我们愉快地聊着,竟然不知黄昏已经来到身边!

    那曲草原,客做臧家

    在西藏的半个月旅程中,最令我向往的要数策马奔驰在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然后走进藏民的家庭,与善良热情的牧民零距离接触。那是达东之行结束后,朋友又特别抽出几天时间来陪伴我们,他说要带我们去牧民家里骑马。一听这话,孩子们可高兴了,我也有些激动地睡不好觉。于是朋友商量着租了一辆四驱越野车,检查好车况我们就自驾出发了。

    从拉萨一路向那曲县方向疾驰,这一路的行程令我终身难忘。朋友告诉我那曲地区大部分是辽阔的草原,草原上遍布着牛群、马群和羊群,大家记住: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路上。

    是的,我们的黑灰色大越野车飞驰在一望无际,辽阔无比的草原上公路上,百里之内根本看不到村镇,但是牛马和羊群却比比都是,仿佛那是绣在草原上的牡丹花,又仿佛是天上的云朵降落在碧青的大草原。我们在大草原上飞驰,跑累了,就停下来,随意欣赏水草丰美,牛羊遍地的美景。我很奇怪草原上哪里来那么多肆意横流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朋友指着远处带着白帽子的雪山:瞧,那便是水源。是的,很难相信山顶的白雪竟然和生长得那么茂盛、还点缀着美丽野花的绿草同生共伴在同一片蓝天白云下面。远处几乎所有的山谷中都有白练流下来。我恍然间领悟是远处的雪峰融化的雪水,终年滋养着这广袤的大草原,让草原上一年四季生机勃勃。我们看到有很多大块的牧场被栅栏围着,闹不明白为什么不让那些牛羊自由选择草场。朋友笑着告诉我们,那是冬季牧场。哦,怪不得!我们又恍然大悟。

    车行途中,相遇一片湖水,在碧绿的草原上,一汪碧蓝的湖水。在低垂而阴沉的天幕下,仿佛碧草、湖水和浓重的云都处在了同一地平线上,我们推测一场小雨是跑不了了,但还是忍不住停下车子,飞奔着扑向了那片湖。脚踩在青青的草原上,那地硬硬的,草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柔软。低下头看到草地上有一窝窝灰色的圆豆豆,像一堆堆大颗粒的农肥,仔细看才知道像是某种动物的粪便。正要和同伴分享,忽然在草地上看到许多形状像老鼠又如野兔的小动物在奔跑,煞是可爱。它们有的单独行动,有的成对出现。看到有人来,它们赶紧向小洞里钻去了,你想逮住一只,那是不太可能的。孩子们又兴奋地追逐着、欢呼着,问是什么动物?“鼠兔啊!它们可狡猾,可机警呢!只要它们观察到周围有危险,就立即钻回洞里。别看它们长得好看,像可爱的小精灵,但由于它们对草原资源和生态的破坏,可属于害鼠一类呢。你看它们跑得多快啊,它们可不止狡兔三窟呢?因为它们的家是公用的!”听了朋友的话,我们又长了见识。
   随着天色更加转阴,小雨就不期然而至,我们又重新上路。朋友是做教育工作的,他教过的草原上的学生有很多,我们就是准备去他的几位学生和朋友家的。在路上他给我们讲他几年前在那曲工作生活的经历,他说他在那曲呆过三年,三年中不曾见过一棵树,这让他有时候想起来就想哭。可是他热爱那儿的孩子,喜欢献身那儿的教育事业。那儿的教育条件实际上很艰苦,牧民居住的分散,它们的孩子求学都不是很方便,有时候要到几十里甚至百多里地以外去上学。当他看到孩子们像草原那么纯净却满含求知目光的时候,他就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他还说,你们都不知道藏民有多么淳朴,即便是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来到家里,它们什么话都不说,就会张罗着给客人做饭。他说他在教学的时候到过一位藏民家里,他都去吃了三次饭了,女主人才能认出他的脸来。我们听了都有些不敢相信。朋友笑着说,不信让你们见识一下,现在咱们就去她家。

    那曲县城终于到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随便在县城买了一些米和炒面作为登门的礼物,然后向着藏民家出发。那位藏民的家距离那曲县城并不远,但是路途比较崎岖,又下着小雨。我们的四驱越野小心翼翼地前行。路上朋友又告诉我们,在那位藏民所居的村子里,还有他的一间房屋,那是整个村庄的牧民给他盖的。那时候他才刚来西藏不久,创业比较困难,因此他和去探望他的小女儿一起给那间屋子取了一个名字叫:活着。不言而喻,我们可以体会他当时的艰难。因为得到当地藏民的帮助,也因为他帮助了藏民的孩子,所以那儿的藏民都把他当成亲人,而他也把那儿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乡。
    夜幕和雨幕中的行程实在艰难,因为是草原,我们感觉没有正规的道路一样,仿佛车子就是在随意行驶,但我们知道那是因为朋友的轻车驾熟,所以我们也并未感到紧张。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看到远处的村庄,只见七零八落地分散着些许微黄的灯光。离村庄越来越近,朋友的女儿最先兴奋起来,他指着远处的一间屋子,喊着:“爸爸,我们的活着,我们的活着……”朋友也兴奋地叫着:“是的,我们的活着!终于又回来了!不过我们要先去卓玛家里,明天再去‘活着’,因为咱们主要是来蹭晚饭的。”朋友开玩笑地说。

    我们的车子终于在一家牧民的房子附近停下来。这儿的每家牧民都没有院墙,只有屋子。由于是夜晚,又下着小雨,我们也顾不上仔细看他们的房子长成什么样,就被听到车喇叭和狗吠声音出来查看情况的主人迎个正着。主人一见是故人来访,非常恭敬地将我们一行人迎接进屋,而且还和我们亲切握手和拥抱。我们被主人安排坐下来,我才有机会打量这位藏民的家。只见屋子比较窄长,紧贴靠门口对面的长墙摆满了家具和生活用品,那些家具看上去比较齐整而洁净;而紧靠另一面长墙安放的是长长的沙发。屋子的墙面上还贴着毛主席像,同时也有自己独具名族特色的装饰物,比如壁画,牛头骨等。屋子中间像窄窄的过道,过道里最重要的是安置了一个取暖和做饭火炉,炉子的燃料十分特别,是牛粪。我提起正在炉子上的大大的烧水壶,看看牛粪火是什么样子的。牛粪烧火,这也是取自天然,十分环保的吧?只见那火焰蓝汪汪的,红彤彤得耀眼,也闻不到任何不良气味。

    说完了这家的居住环境,该介绍一下这家的人了。看上去这是一个温馨的四口之家。三十五六岁的男女主人和他们一对可爱的女儿。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八九岁。我们落座后,男主人就陪我们聊天,而女主人就开始张罗给我们这些远方的来客准备食物。而两个小女孩则很快就与同来的三个孩子熟悉了。由于那大点的女孩已经上三年级,她会讲普通话,所以并无交流的障碍。他们愉快地交流着,拍着合影,要求加微信什么的。

    由于朋友是个藏族通,我们有什么疑问就通过他,与男主人交流起来。比如询问牧场啦,牦牛啦什么的。而女主人则默默无闻地取来了风干的牦牛肉,洗好了青菜,还把刚挤的鲜奶放在牛粪炉子上炖了,之后一一盛给我们喝。只见女主人拿了两个型号的碗,分别端给男客人和女客人。据说藏民待客的碗也是很讲究的:招待男客的碗总比招待女客的碗大。据说这源于西藏的一种礼仪。西藏人喝茶喜欢用木碗,而且是每人专用,夫妻不共用、父子不共用、母女不共用。而且西藏重男轻女、男尊女卑,丈夫用的碗总比妻子的大,父亲用的总比儿子的大。藏民招待客人大部分是用备用碗的,当瓷碗出现以后,待客的碗基本是瓷的。女主人给我们用的就是瓷碗,而且确实是男士用大碗,女士用小碗的。我倒是很乐意用那么精致小巧的碗喝上一杯热热的奶茶或者酥油茶。

    在女主人忙碌做饭的时候,我也兴奋地在一边观看。好客的女主人撕了许多风干肉让我们尝尝,看着那些风干了的生牛肉干,我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着,发现还真的挺香呢!女主人把切好的牛肉倒进沸水的锅里,倒上食盐和青菜,就像我们这儿吃火锅一样。不一会,几大盆菜就做好了。主人还拿出青稞酒招待我们,我们每人都品尝了一小口。我虽然没尝出什么味道,但总感觉盛情难却。饭桌上我们还品尝了他们自己做的炒面,味道十分好!

    在这位藏民家里,我吃上了进藏以来最鲜美的一次晚餐,地地道道的藏民家常饭是最美的。再看勤劳女主人和她的两位小女儿的脸,都那么娟秀,且有着藏族女人特有的高原的酡红色的脸颊……
   我们在藏民家里吃饱喝足了,主人盛情邀请我们在他们家里过夜,可是由于他们家实在太狭小,也由于我们来访团的真容实在太强大,所有我们还是决定去那曲县城的宾馆住宿。于是在他们的再三挽留声中,我们还是冒着小雨离开了藏民的家中,本来还想明天再去访问“活着”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走回头路。因为我们还要去寻访更美的旅程,因为更美的诗和远方正在呼唤着我们,所以第二天我们的四驱越野又奔向了那曲地区的嘉黎镇。

    人间仙境,醉美花山

    从那曲县城出发,我们继续愉快的行程。天依然下着蒙蒙小雨,路两边依然是广袤的草原,我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一边听朋友讲他曾经在这些地方和藏民一起挖中药材冬虫夏草的经历。我敢说去那曲嘉黎县的一路,是我去西藏看到的最美的草原和草山。没有到过西藏的朋友真的想象不出是如何恰到好处的草显示出的恰到好处的绿带给人眼睛和心灵的美感。那些草山就像一个个的馒头山包连在一起,它显出的并不是壮汉巍峨的阳刚之气,而是娟秀婀娜女子的阴柔之美。让人忍不住就想站在那草坡之上,大声地喊上几嗓子,我想会使得白云行雨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朋友告诉我们快到嘉黎县境内了,嘉黎藏语意为“神山”,此县地域广阔,位于藏北高原,地处唐古拉山与念青唐古拉山脉之间。这儿是十一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杰布的故乡。这里具有典型的藏北草原风情、还有著名的茶马古道和风景秀丽的原始森林、高山峡谷等。此县西北部高原大陆性气候明显,冬夏气候差异很大。冬春季节风多雪大,为藏北强降雪中心地带之一;而东南部则受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气候温和、四季分明,有藏北江南之称。而我们要到达的目的地正是处于嘉黎县东南部的嘉黎镇,我们大概行驶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到达嘉黎镇,那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们就在小镇饭店里吃了饭,等待朋友的朋友来接我们,因为朋友也是第一次来这位学生家。

    这是一处多山的地区,山势很是陡峭,来接我们的是一位年轻的藏民小伙子,他是骑摩托车来的,他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车子骑得飞快。他在前面带路,经常需要停下来等我们的四轮。因为这一段路途特别难走,需要从一个山谷里蜿蜒而上翻过几座大山,陡的地方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不过,沿途的风景却非常美,和之前我们路过的草原不同,这些碧绿的草山上点缀着无数小野花,粉的和白的居多,也有黄色的,这么多好看的野花点缀着山坡,就像是山们披上了花床单,景色十分怡人。在越来越陡峭的上山路途中,我们还相遇了两位十多岁的女学生。朋友看着她们肩背书包吃力地走在山路上,就把车子停下来说:“让她们和我们一起走。天要下雨了,他们的家长也许正在来接的路上,不如咱先拉着她们!”原来,在西藏由于牧民们居住的比较分散,当他们在路上碰到行人和需要帮助的人时,一定会停下来相帮,这也是约定成俗的民风民俗呢!当我们的车子爬到最山顶,需要下坡的时候,我猛然回头,发现我们身后仿佛不远处的那座雪山正与我们所在的山头平行呢。那时我们感觉与雪山同高,感到非常自豪。孩子们要求下车拍照,我们就站在那山的最高处与雪山和有些乌云的天空合影。在我们下山的途中碰到来接学生的家长,而天已经下起了小雨。我们询问了学生的住址,正好顺路,于是继续载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下山。

    草原初夏的小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我们下山不久就停了。我们的车子继续在山谷和河谷里蜿蜒行进着,一路欣赏着迷人的河谷风景,一点不觉得累,时不时还和两位藏族小女孩聊天。因为朋友是做教育的,和这些学生交流本就是家常便饭,朋友此行本就有招生的目的。后来两位女孩的家到了,她们热情地邀约我们去家里做客,但我们急着赶路只能答应明天去她们家。于是我们继续向前走,在河谷里穿行。我不知道这西藏的一个乡镇是不是赶得上我们那儿的几个地区大,仿佛走了很久还不到。这儿的每一处景色都那么诱人,沿途的河流欢快地奔腾着,前后左右都有草原和山坡迎接着你的视线,而且草地上到处是体肥膘壮的牛马和俊俏矫健的高头大马和可爱淘气的小马驹。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爱上了这里,爱这里的草原、草山和草山上的牦牛、壮马和羊群。与之前看到的一样,这儿的一个村落和另一个村落之间,一户牧民和另一户牧民之间都隔得老远。

    快黑天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朋友的学生,也是他的干女儿索南措姆的家。据说当时索南措姆身体不是太好,上学比较吃力,但还是在朋友的帮助和培养之下考上了大学,这在她们的小村庄算是非常出色的了。其实,当时她还在拉萨上学的,听说自己的恩师兼干爸要来家里玩,所以专程请了假回来的。我们到的时候,她也刚到家不久。于是她和其阿爸以及兄弟热情地迎接了我们。

    看上去索南措姆的家是比较富裕的,屋子比较大,家具也比较多,房屋的装饰也很精美。在一番寒暄落座之后,我们发现索南措姆的阿爸和兄长早就给大家准备好了丰富的晚餐。各种藏式肉食、奶类食品、糌粑、青稞酒等,应有尽有。而且她的阿爸还特意去几十里外的镇上超市为我们准备了还多样青菜。据索南措姆讲,阿爸是不吃青菜的,藏民有很多是不吃青菜的。可见他们对我们是何等的热情。和在那曲藏民家一样我们受到了更加隆重而热烈的欢迎和招待。又是一餐酒足饭饱之后,主人为我们收拾床铺。原来藏民并没有专门睡觉的床,他们晚上用来睡觉的床,就是白天折叠起来坐的沙发。又是为了我们的来访,阿爸还为我们准备了六床崭新的被褥。而且在铺之前,还把一种特别的香料洒在火炉里,用热气烤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风俗,但我知道这肯定也是一种祈福的方式吧。这份情谊又是多么令人感动呢?

    走了一天的路,又加上这儿的牧民分散,他们好像是自己发电用来照明的。他家里储存的电并不能达到我们尽情使用的需求,只能勉强给手机加点电。一夜无话,我们在索南措姆家度过了一个舒服的夜晚。

    第二天,依然是一个稍显阴沉的天气。我们早早起来,又吃了一顿以热牛奶、酥油茶以及酸奶为主的早餐。然后索南措姆打算带我们去她家的牧场玩。我们在清新怡人的早晨再来观看她家周围的环境。我们发现她家独自处在一处草坡上,抬眼看满坡青草点缀着小野花。粉的一大片,白的一大片、蓝的紫的又一大片,也有各种颜色夹杂着一大片的。而低头看刚下过雨却出奇清澈的河流沿着谷底向下奔流。脚下的山坡和对面的山坡与远处的山坡以及山外的山坡,这让我想起芭比仙子动画片中的仙子秘境。这儿的景色真美啊!我们每个人几乎都在赞叹着,这真是一个就连做梦也梦不到的人间秘境,醉美的人间天堂啊!

    我们先顾不上去牧场,就奔着那一片特别粉色的草坡去了。在出门前女儿换上了他刚买的藏装裙子,而我和姬家嫂子也换上了索南措姆的美丽的藏袍。姬家嫂子穿了一身红色带花的,我穿了一身藏蓝色带花的。我们俩互相对望了一番,又互相赞美了一番,而索南措姆则穿了一身最普通的藏族牧羊女穿的服饰,我们一行人就在美丽的花山上欣赏起美景来。作为一个地道的牧民的女儿,索南措姆一边采摘小野花,一边编制花环,几个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编制了美丽的花环戴在头上,而且最后几个孩子还给我和姬家嫂子每人编了一个。我们戴上花环,每个人都像春姑娘和花仙子一样美丽。女儿还创新做了美丽的手环和钻戒送给我。我们顾不上新雨后草地上的潮湿,在草坡上奔跑、追逐、拍照。这是令我们最难忘记的最美的地方。在这儿玩够了,拍够了,我们向她家的牧场而去。她家的牧场离家十多里,现在是由母亲在那边看管着牛羊。我们的四驱又一次启程,不过山路又有些难走,行进在碧青和繁花似锦的草坡上,我们总想停下来欣赏风景,在车里我们还发现了西藏草原上的另一种可爱的动物,肥肥胖胖却又不是太大的雪猪。它的名字叫猪,却长得既像兔子,又像猫,前腿有些短,后腿有些长,站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像袋鼠呢!头小,身子圆滚滚的,坐起来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两个前爪放在胸前,就像给人作揖的样子,呆萌极了!

    终于到达索南措姆家的牧场。那牧场也是在一处山坡和河谷地带,只见一大群牦牛,大多是黑色的,有成年的、有青少年的、还有吃奶的孩儿吧?那些牛有的在悠闲地啃草,有的在趴着,有的在躺着、还有的在奶孩子,还有的在互相舔舐。而索南措姆的阿妈正在给牛挤奶。从远处还看到其他人家的牧场,也是女人正在挤奶?我其实有些纳闷,但是也只能尊重他们的信仰和传统。据说在藏家,男子的地位永远比女子高,大多数家庭都是女子劳作得多。不仅为藏族女子叫屈,相信慢慢地随着经济的发达,这样的现状是会能到改变的。其实这个村的牧民,大多是牧牛的,很少有马儿。她家也只有一匹马,而且还带着崽,所以我们最终也没有骑马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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